"'现在,还不如回去工作为好?,船长以一种无情的嘲弄说道.
"'你还是把我们锁起来吧!,斯蒂尔基尔特嚷道.
"'那当然啦,,船长说,钥匙卡搭一响,锁住了.
"就在这时,诸位先生,由于先前七个同伙的背叛而极为愤怒,加上刚才又让船长对他那么冷言冷语所刺痛,再加上他久给幽闭在那绝望的深渊似的暗窝里,弄得简直发了狂;于是,斯蒂尔基尔特对那两个运河船的水手提出(这两个人直到这时显然还是跟他一条心的),明天早晨船长再来叫喊的时候,就冲出dòng口去,每个人拿着他们的锋利的剁肉刀子(一种有柄的,又长又重的,蛾眉月式的家伙),然后从第一斜桅奔到船尾栏杆,见人就杀;如果有神差鬼使的冒险可能,就把船给占领下来.他说,就他自己说来,他是会这样做的,不管他们跟不跟他一起gān.这是他待在这个窝里的最后一夜了.这计划并没有遭到他们两个人的反对,他们发了誓,说他们准备这样做,也准备做更惊人的事情,总之,除了投降,什么都会gān.不过呢,他们各人都为在冲出去的时候谁先上甲板这个问题争持不下.他们的头领,对此表示qiáng烈地反对,认为他自己拥有先出去的优先权;特别是另外两个同伴,对这事情都各不相让;可他们两个又不能一起先出去,因为一张梯子,一次只能走一个人.到了这里,诸位先生,这些恶棍的卑劣行为可非露底不可了.
"听了他们的头目这个疯狂计划后,仿佛各人的心里都不约而同地突然想到了同样的诡计,那就是:为了投降,虽然是十个人中的最后一批,可是,这三个人里头,却都要争取第一个首先冲出去,因为这样一来,也许还多少可以获得个宽赦的机会.等到斯蒂尔基尔特公开表示他坚决要先出去时,他们就想办法了,把一种卑鄙的妙计,跟他们先前的秘密的诡计混合起来用;待到他们的头目打盹了,用三句话就彼此jiāo了心,把这个睡着的人用绳索绑起,又把绳子塞住他的嘴,于是在半夜里尖声叫起船长来.
"船长想到了凶杀就在眼前,仿佛在黑暗里嗅到了血腥气,他和他全副武装的大二三副和标枪手们冲到船头楼去.不消几分钟工夫,舱口被打开了,那个尚在挣扎的,手足给缚得紧紧的头领,便给他的背叛的同谋者推了出来,这两个人当即要赏,因为他们自以为逮住了一个满心想杀人的家伙.可是,这三个人都被领头一抓,象拖死牲畜一般给拖上甲板去了;后来,给并排地绑在后帆的索具里,象挂着三爿肉一样,直挂到早晨.'你们这些混蛋,,船长一边大声嚷着,一边在他们面前踱来踱去,'连鹰隼都不会来碰你们,你们这些恶棍!,
"天亮的时候,船长召集了全体人员;把反叛的人跟那些没有参加bào动的人给分开来,他告诉那些反叛的人说,他真想把他们全都鞭打一顿......总之,他认为应该这样做......他不得不这样做......这是天公地道的;不过目下,既然他们已经及时投降,他就申斥他们一番拉倒了,于是乎,他把他们臭骂一通.
"'不过,对你们,你们这些烂臭的恶棍,,他转过身来,对那三个绑在索具上的人说,......'对你们,我是要把你们细细地剁后,放进炼锅里去的;,说着,他拿起一根绳子,用死劲地抽打那两个叛乱者的背脊,直打得他们再也叫骂不出,只是毫无生气地斜挂着头,就象图画上那两个钉在十字架上的qiáng盗(《新约.路加福音》第二十三章,记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有两个犯人和耶稣被一同带来处死,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
"'我的手腕也让你们给扭伤啦!,他最后大声叫道;'可是,绳子有的是呢,好小子,那是不会放松你的.把那家伙嘴里塞的东西拿掉,让我们来听听他还会说什么吧.,
"那个jīng疲力竭的反叛者,他的痉挛的嘴巴抖动一会儿,然后痛苦地扭过头来,嘶嘶地说道,'我要说的是......请记牢......如果你鞭打我,我就要宰掉你!,
"'啊,你是这么说的么?那么,瞧你可吓得了我.,......船长拉起绳子就要打.
"'还是不打的好,,湖上人嘶嘶地说.
"'我偏要打,,......绳子又往后一甩,要打下去.
"斯蒂尔基尔特这回又嘶嘶地说出些什么来,除了船长以外,大家都听不到;叫大家都一楞的是,船长竟吓得往后一退,迅速在甲板上踱了两三转,然后,突然丢下他的绳子,说道,'我不打啦......随他吧......把他放下来,你们可听到?,
"可是,当二副和三副正在急急执行命令时,一个脸色苍白.头上绑着绷带的人,不让他们执行命令......原来就是大副拉德尼.他自从吃了那一拳后,就一直躺在吊铺上;可是,那天早晨,听到了甲板上的哄闹声,他悄悄地走了出来,一直在注意整个情况发展.由于他的嘴巴是这种情况,所以他不大说得来话,只是呢呢喃喃地说什么船长所不敢一试的,他倒愿意和能够来试一试,于是,他抓起绳子,冲到他的背绑着的仇人跟前.
"'你是个胆小鬼!,湖上人嘶嘶地说.
"'不错,我就是这样,不过请尝一尝吧.,这个大副刚要打下去的时候,另一阵嘶嘶声又教他那高举着的臂膀悬空落不下来了.他踌躇了一会儿,就打定了主意,他言出必行,不管斯蒂尔基尔特的威胁,不管后果怎样.后来那三个人都被解了绑,大家又都回去工作了,于是,铁制的抽水机,在郁郁不欢的水手的无jīng打采的操作下,又象先前一样克朗克朗响着.
"就在当天天黑后,当一个值班人到下边去休息的时候,他听到船头楼里有一阵吵闹声;接着,那两个吓得发抖的叛徒跑了出来,走到船长室门口,说是他们跟水手们都合不来.哄呀,打呀,踢呀都无法把他们赶回去,因此,为了安全起见,就按照他们自己的请求,把他们安置在舱里.在其余那些人中间,倒也没有再要bào动的迹象.反之,看来主要是在斯蒂尔基尔特的教唆下,他们决定要保持绝对的安静,把各种命令遵守到底,等到船靠岸的时候,就集体开小差.可是,为了保证最迅速地结束航程,他们都一致同意另一件事......就是,万一发现了什么大鲸,都不叫喊出来.因为,尽管船已漏了,尽管它已发生了其它各种不幸,这艘'大鲸出来了号,可还是继续派着桅顶望者,而且,当时,它的船长仍同船只刚到巡游场的第一天那样,还很想放下小艇去弄条大鲸,那个大副拉德尼也真随时准备把他的吊铺换成一只小艇,想把他那包着绷带的嘴巴去填大鲸的鬼门关似的大嘴巴呢.
"不过虽则湖上人已经唆使了水手们采取这种消极的行动,他自己对那个伤透了他的心的人,却另怀有自己的一套独特的,秘密的复仇计划(至少要把一切都弄停妥).他值的是那个大副拉德尼领的班,仿佛这个糊涂蛋经过了索具地方那幕活剧后,还想更快地自寻死路似的,他不顾船长的明白的劝告,硬要开始带领夜班.就在这几种情况下,使斯蒂尔基尔特得以有系统地做出他那复仇的计划.
"拉德尼在晚间有一种非水手的习惯,就是爱坐在后甲板的舷壁上,胳膊靠在那只吊在那里.比船舷稍微高些的小艇舷边上.大家都知道,他时常就这样打起盹来.小艇跟船有一大段距离,这段距离的下边就是海洋.斯蒂尔基尔特盘算了一下时间,知道到了他被出卖的第三天早晨两点钟的时候,就轮到他值掌舵的班.这时,他闲着无事做,就趁空跑到下边,十分小心地编起些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