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穿着靴子睡的吗?他并没有吊铺;我还看到他晚上躺在一堆索具里."
"毫无问题,这就是因为他那该死的辫子的缘故;你可知道,他是把它盘在索具中间的孔眼里的."
"老头儿gān吗跟他如此关系密切呢?"
"大概是想gān一场大买卖吧,我想."
"大买卖?......是哪一种的?"
"怎么,你可知道,老头儿一心一意要捉到那条白鲸,那个恶魔就专想诱骗他,想拐走他的银表,或者是他的灵魂,还是类似的什么东西,然后,他就去投降莫比-迪克去."
"嘘!斯塔布,你在开大玩笑啦,费达拉怎么gān得了这等事情?"
"那我不知道,弗拉斯克,不过,这个恶魔就是个怪家伙,而且我告诉你,是个坏家伙.哼,听说,有一回,他还溜上一艘老旗舰,他把那根辫子飒地一摇,装得象个绅士,问老司令官可在家.唔,他正在家里,人们就问这个恶魔要gān什么.这个恶魔晃晃他那两只脚爪儿说,'我要找约翰.,'找他gān什么?,老司令官说.'gān你什么事,,那个恶魔顿时发狂似的,说道,'我要派他的用场.,'把他带走吧,,司令官说......老天在上,弗拉斯克,要是那个恶魔不是先给约翰一点亚洲的霍乱这才跟他打好了jiāo道,我就一口把这条鲸给吞下去.可是,注意......你都准备好啦?唔,那么,向前划,把鲸拖着走吧."
"我倒记起你刚才说的这种故事来了,"弗拉斯克说,这时,两只小艇已经拖着那条鲸慢慢地朝大船进发,"不过,我记不起是在什么地方."
"三个西班牙人吧?是那三个杀气腾腾的丘八的险遇吗?你可看过这书么,弗拉斯克?我想你是看过的吧?"
"不,我从来没有看到这样一本书,不过,听倒是听过的.可是,斯塔布,你倒告诉我,你认为你刚才说的那个恶魔,跟这会儿在'裴廓德号,上的这一个是同一个人?"
"那么,刚才帮同杀倒这条鲸的是不是我呢?恶魔不是永生的么,谁曾听到过恶魔会死的?你可曾看到过牧师给恶魔穿麻戴孝么?要是那个恶魔有一把开得了司令官的舱室的钥匙,难道你不认为他会偷偷爬进舷窗吗?你倒说说看,弗拉斯克先生?"
"你想费达拉有多大年纪啦,斯塔布先生?"
"你看到那边那根主桅么?"手指着大船,"那么,那就是个数目;把'裴廓德号,舱里所有的鲸骨圈都拿出来,把这些圈圈跟那根桅并排缚起来,也是白费,你知道;唔,那还是抵不上费达拉的岁数.哪怕把桶匠们作出来的箍箍加在一起,也还抵不上他一个零头."
"不过,你听着,斯塔布,我认为你这未免有点夸张了,你刚才还说要是有个好机会,你要把费达拉抛到海里去.那么,要是他真个象你刚才说的那么多岁数,要是他看来会长生不老的话,那你把他扔进海里又有什么用呢......你倒说说看?"
"不管怎样,教他好好浸一浸水也好."
"可是,他又会爬回来."
"再叫他浸;叫他一直浸下去."
"不过,要是他也会想到要叫你浸一浸呢,......是呀,把你也淹死了......那又怎么样呢?"
"我倒要让他来试一试;我就把他打得双眼发青,让他好久地再也不敢跑到司令官的舱室里去,别说是他敢待在最下层的舱里,或者是偷偷摸摸地跑到这上层甲板的附近来,该死的恶魔,弗拉斯克;大概你认为我怕那个恶魔吧?谁怕他呀,怕他的只有那个老司令官,他竟不敢把他捉了,给他加上应得的双副手铐,却让他到处去拐人;哼,还跟他订了合同,说是恶魔拐到的那些人,还得代他烤呢!竟有这样的司令官!"
"你想费达拉要拐亚哈船长么?"
"岂只是我想?你不久就会知道,弗拉斯克.不过,我打从现在起,要好好地对他留一下神;要是我看到有什么很可怀疑的事情,我就gān脆抓起他的头颈骨,对他说......听着,魔王,你不要耍花样了,要是他吵吵闹闹,那么,老天在上,我就打他口袋里拉出他那根辫子来,把它拿到绞盘上,给它一顿扭绞,弄得他那根辫子只剩一小截,......你知道嘛;我寻思,等他发觉自己缩成那副怪模样的时候,他就会偷偷地走了,完全没有那种夹住尾巴的穷乐趣."
"那么,你打算拿那根辫子怎么办呢,斯塔布?"
"怎么办?到我们回家的时候,把它当牛鞭子卖了算啦;......还要怎么办?"
"那么,你所说的,你这一路上所说的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斯塔布?"
"意思不意思,总之我们到船边啦."
这时,船上在招呼那两只小艇了,为了要把大鲸拖到左边,一切需要缚住它的铁链和其它各种必需的工具都已经准备停当,放在那里了.
"我不是跟你这样说过吗?"弗拉斯克说,"不是吗,再一会儿,你就可以看到这只露脊鲸头挂在那只抹香鲸头的对面了."
弗拉斯克说的话,及时得到证实."裴廓德号"的船身本来偏在抹香鲸头的那一边,现在,由于两只头两相平衡,船身重新获得均衡了;当然喽,这是很吃力的负担.这样,你这边挂着洛克(约翰.洛克(1632-1704)—英国哲学家,在马克思.恩格斯合著的《神圣家族》上称之为"辉煌的十八世纪法兰西唯物学派的先父".)的头,你就倾向于这一边,可是,现在,因为另一边又挂起康德(伊曼纽.康德(1724—1804)......德国古典哲学的始祖,心物二元论者.)的头,你就回归正常了;不过,境况却很可怜,有些人就是这样永远要使船只均衡.你们这些傻瓜呀!把这两只大头都给甩到海里去,不就可以轻松顺当地航驶嘛.
人们把露脊鲸拖到了船边,在处理它的身躯的时候,开头一些手续都跟处理抹香鲸一样;不过,在处理抹香鲸时,是把它的头整个砍下来,而在处理露脊鲸时,却是把它的嘴唇和舌头分别拿下来后,连同那块紧贴在那叫做"脑瓜儿"里的著名的黑骨头一起拖上甲板来,可是,这回却根本不是这么做法.两条大鲸的尸身都给丢在后边;于是,这艘载着头颅的船,就活象一只背着一对不胜负担的驮篮的驴子.
这时,费达拉神色泰然地望着那条露脊鲸的头,而且总是望望那只头上的皱纹后,又望望他自己手上的纹路.恰巧亚哈也站在那里,那个祆教徒把他的身影也给遮住了,好象这个祆教徒的身影根本就是用来掺和与放长亚哈的身影似的.那些水手一边在忙着gān活,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所有这些经过情况来. "第七十四章 抹香鲸头......对比图"第七十四章 抹香鲸头......对比图
现在,这儿有两条大鲸,它们两只头凑在一起;我们不妨也跟它们一道,把我们自己的头凑在一起吧.
在大号的对开式大海shòu中,算抹香鲸和露脊鲸最为著名.它们就是人类经常捕猎的一种大鲸.在南塔开特人看来,它们代表着一切已知的鲸类之两极.因为它们外表上的不同,主要就表现在它们的头上;而因为此刻这两只头是各挂在"裴廓德号"的两侧;我们只消跨过甲板,就可以随意看看这只,望望那只......请问,你要实地研究鲸类学,哪里找得到比这更好的机会?
首先,你准会被这两只头的一般差别吓了一跳.那两只头的的确确很大;不过,可惜抹香鲸头的那种jīng密匀称却是露脊鲸所没有的.抹香鲸头还具有更多的特征.当你对它谛视一番,凭它那种赫赫威仪,就会教你不由自主地对它那无限的尊严心悦诚服.在现在这一实例中,这种威仪更其登峰造极,因为它那头顶心有着显出年高德劭.阅历丰富的胡椒和食盐的色泽.总之,它就是捕鱼人特称为"白头鲸"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