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抹香鲸常常显出的威力和作恶情况,我倒想就我所知的,多少再提出几个例证来.据说,有过许多次实例,它不但把攻击它的小艇赶回大船上去,还要追赶大船,跟甲板上投下来的一切枪矛做长期抵抗.那艘叫做"普西.霍尔"的英国船,在这方面就可以讲得颇为有声有色;至于说到它的力气,我不妨举出这样的譬喻:如果在风平làng静的海里,把绳索缚在一只疾游的抹香鲸身上,然后再系牢在船身上,那么,那条鲸在拖曳大船冲过水面的时候,就跟骏马拖着车子疾奔而去一样.还有,人们常常这样说:如果抹香鲸一经打中,而有时间让它恢复jīng力的话,那么,它往往并不是那么瞎冒火,而是做得好象存心要盘算谋划,摧毁它的追捕者;同时,这也不无带点儿夸张它的性格的说法,那就是,每当它被打中的时候,它总要大张着口,而且那种可怕的张开状态还要持续好几分钟.不过,我一定要再举出一个结论性的说明,这才称心满意:从这个值得注意和最具有意义的例证中,你就一定可以看出来,本书所载的这些由明晰的事实所证实的惊奇事件,并不是现代才有的,这些奇迹(一如所有的奇迹一样),都不过是年代久远的旧事重提而已;所以,我们才千千万万次对所罗门说阿门......的确,日光之下并无新事(见《旧约.传道书》第一章九节.).
公元六世纪,有一个君士坦丁堡的基督教的治安推事名叫普罗科匹阿(普罗科匹阿(490?—562?)......拜占庭的历史家,曾做过培利塞留的秘书,他著有不少的史书,其中以《秘史》......专写549—562年君士坦丁堡宫廷的丑闻为最著名.)的,当时也正是查士丁尼(查士丁尼一世(483—565)......拜占庭皇帝.)做皇帝,培利塞留(培利塞留(505?—565)......拜占庭的将军.)做将军的时候.如所周知,他著有一本记述他的时代的历史,这是一部从各方面看来价值非凡的作品.他在许多最优秀的权威家的眼中,始终被认为是一位最翔实可靠而不夸张的历史家,虽则有个别一两处稍有瑕疵,然而,对于我们现在所要提到的事情却毫无影响.
在他这本历史中,普罗科匹阿指出,在他担任君士坦丁堡长官期间,在普罗蓬提斯,或者叫做玛摩拉海附近,曾经捕到一只大海shòu,这只东西在五十多年中,一再在那一带的海里破坏了许多船只.象这样写在可靠的历史上的事实是不能轻加否定的.而且也没有否定它的理由,至于这只海shòu究竟是属于哪一类,他却没有说明.不过,就它破坏船只,以及其它各种情节看来,它必定是一条大鲸;我极有理由认为它就是一条抹香鲸.这里,请容我把理由说出来.我长期来总认为,在地中海和跟它相连的大海一带,人们未必会知道抹香鲸,甚至直到如今,我还肯定地认为,按照实际情况说来,这种海并不是.也许永远不会是一个适合于它那惯于群居生活的所在.可是,经过进一步的调查研究后,最近才使我相信了,时至现代,地中海一定有出现抹香鲸的个别的事例.我从最权威方面知道,在巴巴利(巴巴利......自埃及到大西洋间的北非洲的地区.)沿海一带,有一个叫做戴维斯的英国海军舰长就发现过一条抹香鲸的骷髅.如今,既然一艘军舰能够悠闲地穿过达达尼尔海峡,一条抹香鲸当然也能够循着同一的路线,出地中海而游到普罗蓬提斯去了.
虽则就我所知,在普罗蓬提斯,还没有发现过那种露脊鲸的食料,那种特称为"小鱼"(小鱼......系指小鲱鱼以及大鲸所吃的一般小鱼.)的东西.不过,我有各种理由认为抹香鲸的食料......乌贼鱼或者墨鱼......是深藏在海底里的,因为在那一带的海面上曾经发现过这种大生物(虽然绝不是最大的生物).因此,如果你把这些材料给适当地综合起来,稍加推究一番,你就可以清楚地看出,根据人类的一切推证力,普罗科匹阿的所谓大海shòu,就是那条五十年来击破了不知多少罗马皇帝的船只的生物,也一定有各种可能是条抹香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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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鲸(中)》
$$$$[美]赫尔曼.麦尔维尔著 曹庸译
$$$$第四十六章 臆 测
亚哈虽然给他那目的的热火弄得心劳神疲,可他整个思想和行动总是指望最后能够捉住莫比-迪克.虽然他为了要达到那个热望,似乎准备随时牺牲一切重大的利益,然而,他的天性和积习也许太过于墨守悍的捕鲸者的旧规,因而无法放弃这趟航程的附带工作.或者至少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是他心里还萦绕着更多的其它一些意图.不过,即使就他那种偏热症说来,说他对于白鲸的报复心理可能会多少扩大到一切抹香鲸,说他越多杀巨shòu,就越增加机会,因为这样一条条的杀下去,最后的一条鲸就会是他所要猎击的可恨的鲸了,这种说法,也许未免太过分了些.但是,如果这样的假定确实是可加非议的,那么还可以另外提出许多值得考虑的事实来,这些事实,虽不能说是跟他那带有狂性的主要激情完全一致,然而,也决不是不能左右他的.
为了达到目的,亚哈就必须使用工具,而在世间所能使用的一切工具中,人却是最会出乱子的.比如说,他知道,尽管在某些方面说来,他对斯达巴克具有很大的驾驭魅力,然而,那种驾驭力,并未能控制一个人的整个jīng神,正如光靠肉体上的优势并不就等于可以在智力上控制别人一样.因为就纯粹的jīng神说来,智力不过是同肉体有关的一种东西而已.只要亚哈的魅力能够始终存在斯达巴克的脑子里,斯达巴克的身体,斯达巴克的受到qiáng制的意志便都是亚哈的了.然而,他也知道,尽管是这样,这个大副,在灵魂深处,是嫌恶他的船长这种搜索鲸鱼的计划的,如果他办得到的话,他一定极愿意摆脱这种计划,或者甚至会破坏这种计划.等到发现白鲸还得有一大段时间,在这漫长的时间中,如果不给斯达巴克一种正常的.小心细致的.相机而行的影响,他准会随时公开反抗他的船长的领导.不仅如此,这个又机灵又癫狂的亚哈对于莫比-迪克的看法也决不会明显地表现出来,而是运用他那最高的判断力和机灵性预先看出了,在目前,应该设法除去那层本来蒙在猎击上的奇特.不可思议的邪恶性的外衣,应该把航行的恐怖性给掩盖起来(因为人的勇气抵挡不住为行动所无法解决的长期胡思乱想),他也看出了当那些大小船员在漫漫长夜中值班的时候,心里所想的一定都是一些私人的事情,决不会想到莫比-迪克.因为,不管这些野蛮的水手对他所宣布的搜捕鲸鱼计划,报以多么热烈和激动的欢呼;这些包括各式人等的水手,总不免有点反复无常.不可靠......他们生活在变化无常的海洋上,吸到的又是海洋那种变幻无定的气息......既然是雇他们来追击一种缥缈的东西,不论到头来需要付出怎样的生命和热情,那么,目前最需要做的就是公私兼顾,使他们养jīng蓄锐,以便用于最后一击了.
亚哈也注意到另外一件事情.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虽然不作种种卑劣的打算;可是,这种时分却是倏忽而逝的.亚哈认为,生来矫揉造作的人始终是卑鄙的.就算白鲸的确已使我这些野蛮的水手的心都跳动起来了,甚至使他们的野心滋长出一种慷慨好义的侠义行为来;然而,为了使他们心甘情愿地去追击莫比-迪克,也还必须满足他们那日常的口腹之需.因为,哪怕是古代那些情绪激昂,富有骑士风的十字军,要是不让他们顺便gān些偷盗,摸摸口袋的勾当,顺便捞到其它一些以宗教为口实的油水的话,那他们也不见得会心甘情愿,跋涉二千多英里去为他们那圣墓作战.如果硬要他们坚守他们那个最后的罗曼蒂克的目标......那个最后的罗曼蒂克的目标的话,那么,因嫌恶而转身便跑的人可真是数不胜数了.亚哈心里想,我决不能剥夺这些人对于金钱......是呀,就是金钱的一切希望.他们现在也许会瞧不起钱;可是,再过几个月,等到他们认为没有拿到钱的希望时,那么,这种无声无息的钱就会立刻教他们造反,马上把亚哈bī死的就正是这种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