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说,你们认识啊。
恩施的经理说,不打不相识,刚被小赵上了一课。
我笑着说,不敢不敢,是方经理指导我。
晚上出来喝酒,方经理问我,小赵,愿意跟我到恩施去吗。
我说,商场这边刚开始,稳定了再说吧。
从在沙市读书的时候开始,我有个坏毛病。喜欢低着头,站立是如此,走路也如是,走路时眼睛盯着脚尖,聚jīng会神。好处是经常能够捡到五角一块的零钱,只要不闭上眼睛,也不会掉进下水道。坏处就是时不时会把脑袋撞在人行道上的树上和电线杆上,额头上的包此起彼伏。这坏毛病被父母提醒过多次,都无法改过来。
在CAV上班时候,这毛病被肖欢极其不留情的骂好了,“抬着头,一点jīng神都没有,别像个受审的犯人似的。”
“脚也不要无意识地来回晃动,这些小动作,是能够控制的。”曹小丽也在一旁补充。
不到三天,我就改的彻彻底底,昂首挺胸。我曾经以为这是无法更改的习惯呢。
上梭班的好处是每天有半天的休息。梭班这玩意,大家如果不熟悉的话,我多两句嘴,这种作息制度适用于商业部们的卖场营业员。就是下午两点上到晚上,第二天早上上到下午两点工作。然后再休息同样的时间。和同事对班。
半天的休息我也很少到处跑。给董伟帮忙。董伟和周玲子还是吵吵闹闹,又闹了几次分手。最后一次分手的时候,董伟说,这次真的完了,要把生意转出去,还周玲子的钱。周玲子也斩钉截铁的说,一点都不想再看见董伟。
周玲子真的个把月不来找董伟。我也懒得问。
一天,我在店里帮忙整理老VCD。董伟突然跟我说,“能不能请两天假,给我帮忙?”
我说,“我不正帮着你吗,什么事情要请假来做啊。”
“帮我到钢球厂的老房子去刷墙。”
我说,“你那破房子还能住几天撒,有个什么刷头,你又从来不住里面。”
董伟不做声了。
我继续摆弄手上的VCD。
过了半分钟。我开始笑,笑的把腰都给弯下。
董伟说,你笑个什么撒,搞得比我开心似的。
我说,“我当然开心拉,有傻bī跳进火坑了,我幸灾乐祸还不行啊。某些傻bī还说得出来自己开心,哈哈哈哈。”
“你给我克死!”
“哈哈,让我猜猜,肯定是自己不晓得平时小心,搞出人命来了吧。”
又是和老三董伟在一起刷墙。
“去年这个时候,也是我们三个人刷墙呢。”董伟想起来我的事情了。
我心里堵了一阵子。对自己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想太多了。
我把老三拉着并排,对着董伟用鼻子哼哀乐的曲调:
董伟同志单身生平如下:生于1980年*月*日,卒于2004年*月*日。。。一生勤勤恳恳,阅女无数。。。终于中弹牺牲。。。为全国人民光棍革命事业做出杰出贡献。。。生的光荣,死的伟大。。。默哀三分钟。。。。
董伟愤愤不平,为什么疯子你当初就能跑脱,我***就跑不掉。
在他们结婚前一个月,我差点以为董伟会选择跟我一样,临阵脱逃。不过我的想法错了。董伟和我遇到的情况一致,不过做出了迥异的选择,董伟比我有担当,就算是上刑场,他也能面对。
董伟和周玲子结婚的日期就在下个月,赶在天气不是最热的时候把婚礼给办了。跑到商场来看家电。要我给他们介绍什么电视和碟机比较合算。我说只能帮你们看,帮你们还价,这东西还是你们自己做主。要么gān脆把我的音响买一套。
“那是的,天天在家里听歌,然后喝西北风。你就开心了。”周玲子日噘我。
我在云集路的金铺转了一下午,打算给我还没有出生的gān儿子买个金锁。从学校出来,这么多年,到如今的手头才算变得宽裕。买个指甲大小的金锁不算心疼。
蛮子回宜昌了,两人在宜昌见面,对着苦笑。两人结伴到上海,现在看来,连场梦都算不上。蛮子的脸上多了很多风尘,估计松江的那个食品厂不是个人呆的地方。不知道我的脸色也是跟他一般情形。
蛮子的单位起死回生。拜宜昌政府准备大张旗鼓的整修市容的福。蛮子单位的效益变得很好,也差人手。特别是操作进口设备技术员。蛮子终于时来运转,一回单位就能拿到2000一个月。
蛮子回来几天后,看见我的情况也开始稳定。就把他的堂妹介绍给我。
芙蓉来的那天刚好生意很忙。芙蓉和她的母亲妹妹在顾客群中观察了我很久。到晚上请她们吃饭的时候。我才知道她们已经提前跟我打过照面了。
芙蓉的妹妹说我卖东西的时候口才很好啊,怎么现在这么老实,没有话说呢。
我心里感激:承蒙他们看得起。看我不称心的话,估计扭头会走,犯不上在见面吃饭了。
芙蓉在饭桌上没有跟我说话。我没有经历过这种阵势,说话也少,小心翼翼。都是蛮子和芙蓉的妹妹不停找话头。我和芙蓉相互打量,芙蓉眼神碰到我的目光就马上闪开。
我跟着蛮子叫芙蓉的母亲:幺妈。
蛮子跟我说,你倒是蛮自觉。
芙蓉和她妈妈脸上都忍不住放松,忍俊不禁。
吃晚饭,蛮子和芙蓉的家人先走。我和芙蓉再散散步。这才有机会仔细看芙蓉。蛮子五大三粗的,相貌凶恶,堂妹怎么就怎么斯文呢。想不通。
芙蓉的个子很高,和我走在一起,两人一般高矮。面容柔和。头发直直的披在肩上。
我从脚摔伤后,就一直没有和女孩打过jiāo道。也许内心里还是有某种宿命感吧,认为和会计结婚前反悔,是个很大的罪孽。有可能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和女孩jiāo往,心情就沉重,讲不出轻松的笑话。
和芙蓉在云集路上走着,两个人走了半小时都没有话说。都走到电信局了。芙蓉主动跟我开口,两个人才开始jiāo谈。
芙蓉在武汉打工,在一个公司里当一个主管。我心里想着,是个白领哦,长的又漂亮。我配得上吗。
和芙蓉走到夷陵广场,我准备坐到草坪边的台阶上,芙蓉示意我等等,掏出手帕擦了擦,两人才坐下。芙蓉说,不知道她回宜昌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我一听,难不成芙蓉把我给相中了。不然跟我说来宜昌工作gān什么。
我这个人心里藏不住疙瘩。马上就问芙蓉,你看我这个人,怎么样?
芙蓉吓了一跳,肯定觉得我这个人说话二乎。沉默着不做声。
我急了,你觉得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我不喜欢缠人。
芙蓉把话题岔开,我也没有继续勉qiáng。
第二天蛮子找到我,说,“你脑袋是不是搭了铁,哪有第一次见面就问能不能成的。还以为你比以前知事了,怎么还这德行。”
我说,“我就是问问芙蓉对我满不满意,看不上就说呗,免得耽误时间。”
蛮子长叹一口气:“芙蓉对你不满意,还跟你吃个什么饭,还跟你在街上逛个屁,还跟你聊个什么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