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港中报名的那天就看见操场的草坪上好几个男生在翻滚着打架(其实是打闹),心里吓得要死。
港中的老师很实际,不像小学时候的老师教导我们学习是为了建设国家,为祖国做贡献。直接就说,学习好的努力点,争取上高中和中专,能有个好工作。其他的人,不要太捣蛋了,把这三年混完,好歹要拿个毕业证撒,没有毕业证,技校上不成的。
刚进初一的时候,我是属于后者的那类“其他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港中,我的学习竟然好了起来。学习好了之后有很多好处,爹妈不再因为我的学习问题揍我,而是拿着成绩单和三好学生的奖状到处给人炫耀,比我还扬眉吐气。同学们都是港务局的子弟,只有我的父母不是港务局的工人,算是插班生了。班上的男生全部都比我个子大,而且都比小学的更凶恶。但他们都不欺负我,反而对我很客气,若是别的班上的男生找我要钱,他们还帮我把那些男生一顿臭扁。所以我也常把自己的作业给他们之中学习不好的人抄,考试也给他们传字条,作为报答。和我关系最好的哥们和我是班上男生中学习好的前四名。
只有两个坏学生例外,一个是老屈,一个是胖子。老屈最喜欢捉弄我,我若是发脾气,可是又打不过他,告诉老师吧,他被老师批评了,翻过身来就变本加厉的整我。不过他不像小学的那些人是见我弱小欺负我,打我,而是喜欢和我恶作剧。胖子就在一旁掺和。
班主任是个50多岁的女教师,她很喜欢我,若是我调皮捣蛋了,就把我叫我办公室,亲切的说“你是个好学生撒,下次别这样拉。来,吃个苹果。”
原来当好学生有这么多好处,我上课时候就尽量不再胡思乱想的走神,一节课能听上一半的内容了。
这个转折我如今都认为是个奇迹,是发生在我自身的奇迹。然后就是另外一个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前面说过,我上初一的时候,还是体弱多病,常常就觉得头晕脑胀想呕吐了,呼吸困难,鼻子也塞住。然后是两个结果,要么住院,在医院打吊针;要么在家里休息,每天走到医院打屁股针。每次什么流感爆发啊,脑膜炎流行啊,肝炎流行阿,父母就如临大敌,门都恨不得不让我出。那个可恶的扁桃体发炎,折磨我到了12岁。可是到了初二的那年,一切都变了。我之前每顿饭只能吃一碗不到,可到了13岁,我每顿能吃五六碗饭,父母见了,知道我在长身体,家里条件也好很多,就每天给我弄好吃的,我就吃的更多。我再也不生病了,打针吃药都远离我而去。我开始长结实,个子也在长高,身边的东西变的越来越轻,越来越脆。掰腕子以前连女孩都搞不赢,现在除了几个最大的男生,都扳不赢我。
别班的一个留级生,一次看见我在楼梯上跑,他开玩笑过来把我抱住,我只是甩了一下肩膀,他竟然从楼梯上摔下去。老屈下课了和我在走廊上疯闹,非要我和他摔跤。我豁出去了,硬着头皮和他对gān,两个回合,我把他横抱起来,头朝下扔到地下。胖子也过来把我拦腰抱住,我手臂把他的脖子一扣,胖子就不能动弹。看着老屈被摔的七荤八素,胖子满脸紫黑。我知道我变了,哈哈,我不用再受欺负拉。
于是每天缠着老屈和胖子到操场上摔跤。
“你们两个一起上,好不好。”我怕他们不跟我去打闹,每次都央求他们。更许诺给他们作业抄。
年纪大的高个子男生们出去和外面的小混混谈判时候,有时也会叫上我了。
看见路上差不多大年纪的学生,就和同学们拦住,要皮带扣子。
老屈说2班的一个大个子男生在小学时候欺负过他,我和胖子就找个机会和老屈一起把那男生给收拾了。
那大个子竟然跑到我们班主任那里去告状,说,赵长风找他擂肥要烟,他不给,赵长风和老屈跟胖子就打他。
班主任那里相信,我刚考取了教育局组织的初中生英语培训班,给她争了脸,喜欢我还来不及。胖子和老屈也跟我躲过一劫。哈哈,原来欺负人的感觉真好
到沙市时候14岁半,体重刚好是53公斤。三年长了一个人起来。每天都是jīng神亢奋,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和同学养成洗冷水澡的习惯。冬天温度到了零下也坚持下来。运动会时,标枪和铅球是我固定项目。和别的班打群架时,撞门砸窗也是我的任务。
10多年来,咳嗽都没几声。我已经完全把生病是什么感觉忘得gāngān净净。
可是到东山站的一个月后,我病了。病的前一天晚上,蛮子来找我喝酒,喝完后,就在家里睡觉。天气很热,我对蛮子说,你就睡我的chuáng上,我睡地下,谁叫我没你娇气呢。
睡在地板砖上很凉快,没想到就着了凉。早上起来头有点昏,但根本没有当个事情。继续上班。到了东山才发现问题大了。病来的猛烈,我当即就躺在站里的chuáng上不能动弹。
幸好站里的工作已经走上正轨,统计也能帮我安排事物。一个月以来,我基本每天24小时都呆在站里,只有上午招人和下午吃晚饭没有在东山。
天天守着这个小奶站,担心着天气太热员工受不了。可天一下雨,凉快了,我又担心他们会淋雨生病。早上四点钟若是谁没有及时到站,我就着急是不是不来了,或是遇到什么麻烦来不成。来了之后,有担心他们送的时候出错,或是受伤。到了早上又要和统计对账,看每天的增量如何。幸好两个促销员很能gān。刘伟和huáng陈都是年轻小伙子,跟促销员一起出去gān活也乐意。
我躺在站里,除了上厕所,那里都去不了,吃饭都是统计帮忙给带的面条和盒饭。不过还是勉力支撑着每天下午促销前开个会。尽量自己安排。
增量稳定。生病前刘伟和huáng陈的份数已经超过了100多份,他们的工资加上底薪和提成,每个月都在800以上。我对huáng陈说,没有骗你撒。
站里份数到了接近300份。比我和彭经理预料的要快。规划着再招人来做新区域。可一个月来,总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有的来了一天就走了。有的早上没到,我打电话过去,人都没睡醒,直接就已经把这事给忘了。最过分的一个人,送了两天,我以为他已经能后稳定送下来,就放心回家睡觉,到了第二天凌晨他一个电话过来,说不gān了。我连忙打的到东山,自己送。妈的送奶的工资才10块多点,的士钱倒用了15块。还有一个更恼火的,招呼不打一个走了不说,把客户的单元门钥匙和奶箱钥匙都给带走,气的我在站里大发脾气,把那个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统计笑着说,看不出你还有点脾气呢。
每天都神经紧张,害怕听电话的铃声,因为电话一响,准没好事情。生病前的那几天我已经产生了幻听,总觉得电话在响,掏出来一看又没有电话打来。有时候真的电话来了,就以为是幻听,就不接,可往往又真的有事。电话也不照顾我的情绪,一天到晚响个不停。
无时无刻的烦躁,总是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又想不起到底有什么不妥,整天坐立不安。在家里吃饭时候就一遍一遍的问父母有没有熟人的儿子在家里待业的,让他来给我做事。老妈都被我问烦了。老头说,“你这是何苦哦,在商场卖音响好好的,又跑去送牛奶操这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