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是他化二身,为一切众生化身千百亿,教化度人。他化二身有大恩德,大慈大悲。
永嘉禅师又说:
法身不痴即般若,般若无著即解脱,解脱寂灭即法身。
般若无著即解脱,解脱寂灭即法身,法身不痴即般若。
解脱寂灭即法身,法身不痴即般若,般若无著即解脱。
当我们修证法身时,要注意,不要痴迷,许多人执著空的境界,人我皆空一直定下去,往往会贪恋其中。憨山大师讲“荆棘丛中下足易,月明帘下转身难”,在清净境界里,做不到转身入世。所以做到法身不痴,就是般若,是大智慧。
永嘉禅师在永嘉禅宗集中,分十章来叙述见地、功夫与行愿,其中第八的简示偏圆,及第九的正修止观两篇,尤其须仔细研究。
指月录卷六,圭峰禅师作禅源序略曰:“禅是天竺之语,具云禅那,此云思惟修,亦云静虑,皆定慧之通称也。源者,是一切众生本觉真性,亦名佛性,亦名心地。悟之名慧,修之名定,定慧通明为禅。此性是禅之本源,故云禅源,亦名禅那。理行者,此之本源是禅理,忘情契之是禅行,故云理行。然今所述诸家述作,多谈禅理,少说禅行,故且以禅源题之。”
懂得这个道理叫禅理,忘情是没有妄念,没有烦恼,心空了。情代表情绪、妄想、妄念等等。契之是证入。
唐末禅宗的情况,已流于多说禅理,少说禅行的趋势,所以今天随便讲禅宗,那更不是禅了。自唐宋以后,毛病已出来了,圭峰禅师看不下去,才作禅源这本书。
“今时有人,但目真性为禅者,是不达理行之旨,又不辨华竺之音也。然非离真性别有禅体,但众生迷真合尘,即名散乱。背尘合真,方名禅定。若真论本性,即百真非妄,无背无合,无定无乱,谁言禅乎?”
有些人只晓得明心见性的道理,却根本不懂这个道理是要实证的。
在指月录这本书中,记载古代禅德,如何见道,如何修持用功夫,如何行愿,统统讲了。前人留给我们的法宝太多,只是我们自己没有用功,没有去看,更没有去研究,自己智慧没有开发,所以看不出宝藏嵌在泥巴墙壁上。每个有成就的人都很慈悲,把东西留下来给我们,希望能帮助我们学有成果。
古人观心的路线,所谓三际托空,是很简单的。打坐时,什么功夫都不要用,只要能够在前念过去,后念未起时,保持中间这一段空,就行了。由这个起修,自然会了解释迦拈花,迦叶微笑的公案。若做不到,就假装中间这一念空了也可以。这一点假装就是种子,由这个种子自然会开花,会结果。这几句话很重要,很重要。
指月录卷一:“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唯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
佛说的话中,包括了见地、修证、行愿。“正法眼藏”这句话,可以参考夹山说的:“目前无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之所到。”见地、修证、行愿,也都在里头。所以夹山的弟子洛浦说,先师意,简直没有人知道啊!
前面提到,心境如果能做到三际托空,永远保持如此,夺人不夺境——人空境不空,就可以证果,也可以发神通,还可以了分段生死。当然变易生死仍未了,这一段须特别注意。小乘可了分段生死,不能了变易生死。再进一步的人,可以了分段生死和变易生死,而大生死——根本无明,并没有破。
生死要如何了呢?指月录卷二:文殊问阉提遮女曰:生以何为义?女曰:生以不生生为生义。殊曰:如何是生以不生生为生义?女曰:若能明知地水火风四缘,未尝自得有所和合,而能随其所宜,是为生义。
殊曰:死以何为义?女曰:死以不死死为死义。殊曰:如何是死以不死死为死义?女曰:若能明知地水火风四缘,未尝自得有所离散,而能随其所宜,是为死义。
我们的生命是怎么来的?第一个生命怎么来的?由无始而来。无始以前,为什么要来?——不生而生,生而不生,是生的道理。
我们的身体是四大合拢来。搭成了一个房子,虽然这四样东西和合,变成一个身体,地还是地,水还是水,火、风还是火、风,各不相涉,各安本位。“而能随其所宜”,还是相互配和颜悦色,合拢来,构成了这个生命现象。
唯心、唯物的关系都在这里,这四大,我们看它是结合的,事实上并没有和合。说无所合,又能随其所宜,就是楞严经上:清净本然,周遍法界,随众生心,应所知量,循业发现。不要只研究佛学,要把这个理拿到自己身上来用功,来求证。若平时只晓得打坐,守着一个境界,瞎猫守到死老鼠,其实是只瞎猫。要参:“未尝自得有所和合,而能随其所宜。”也是生从哪里来的道理。
死以不死死为死义,你认为死了?世界上谁没有死,死而不死,我们看到人死了,骨头也散了,实际上它们还是各安本位,而能随其所宜。
庵提遮女问文殊曰:“明知生是不生之理,为何却被生死之所流转?”殊曰:“其力未充。”
庵提遮女问文殊:我早就悟到了生死之道,却还被生死的力量带着。等于我们说:我明知道空,就是空不了,妄念就是去不掉,明知道这个,却没有用。
为什么被生死所流转呢?现在有个人出来安慰我们。文殊说:不要难过,你那个东西还是对的,不过练习得还没纯熟。力量还没扩充,所以仍被生死所转。也就是修定的功夫未到。这里全讲功夫,功夫不到不行。若能把身体解脱,要走便走,理论上可以做到,可是我们做不到,因为其力未充。这个“力”,包括见地、智慧之力,以及修定功夫之力,这点很重要。
讲到“行”门,学佛的行最重要。包括外在的行为及心理的思想、观念种种。
沩山禅师有两句名言:“实际理地不着一尘,万行门中不舍一法。”我们一念放下,无所谓善、恶,无所谓是、非。善法不是,佛法也不是。就是六祖所说: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万行门中不舍一法是菩萨戒,菩萨起心动念之万行,心念一动,说善的就向善的做,不舍一法。
我当年去看传钵老和尚,这个老和尚与虚云、能缘为当年大陆的禅宗三大师。我一到,老和尚赶紧煽风炉,烧茶。我说:“师父啊,不敢当,不要烧水了。”老和尚说:“你不懂,你们是客人,我是主人,万行门中不舍一法,理当给你们烧水。”这是老一辈的行径,每一点都要注意到。
禅宗里头的行愿、见地、修证功夫,三者不可缺一。拿教理来讲:行愿是功德,功德不圆满,智慧不会成就。换句话说:智慧不成功,就是功德不圆满。
指月录卷十二,“沩山谓仰山曰:汝须独自回光返照。别人不知汝解处,汝试将实解献老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