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上海男人_龙应台【完结】(8)

2019-03-10  作者|标签:龙应台

  本来书架上这两位的书早就搁在一起,也不曾起过冲突,有过比较。

  最近恰巧前后脚地闲读龙、周,就对自己起了疑惑:何以对龙前恭后倨,而对周却网开一面?我警觉到,真是上了年纪了,开始将击剑长啸、白眼看人视为肤浅了。

  惊后反省,得了一个结论:今天的东方,其实更需要的是龙应台,而不是周国平。对自己的毛病,有痛楚才会下决心去根治,我们还没有到享受从容的时刻。周围平的境界,怕倒是能解了西方人的愁结;可是,东方独多周国平,龙应台却远嫁西方,所谓“橘逾淮为枳”。

  虽然仍是私心不以龙应台为然,还是决定,从此多读些“旋风”文字,少读些周国平。

  梁启超早就呼唤“少年中国”,几代人又过去了,总得更多一些中国人有少年激情才成呵!

  啊,上海男人!——王战华——1——上海有一份大报在去年曾发表了一位颇有些名气的“台湾女人”龙应台的文章《啊,上海男人!》。

  龙作家这篇行文在上海男人当中炸开了,有实力的“大手笔”便接踵而至地发表高见。

  我先后读过《捧不起的“上海男人”》、《也说“上海男人”》和《理解上海男人》。

  这些文章自然不乏高手之作,说是龙旋风一篇《啊,上海男人!》把沪上的须眉一笔横扫。却原来“龙女士祭的是她心目中理想的男子形象,从那深自失落又qiáng颜调侃的语调,我推测,这甚至可以说就是她的整个人生理想”。

  虚构“世界稀有品种”的“上海男人”虽有意无意,但却“因为内心的矛盾,导致逻辑的混乱,结果非但证明不了什么,反倒多了一大团困惑”。

  一个并非是正宗上海人、但却在上海生活了多年的作者认为,自己向来不赞成以地域划分笼统地对人,对男人、女人去概括出某个特征来进行褒贬评说。他正因为在上海生活了多年,才对上海男人和女人看出了一些道理来的。因此,虽然龙作家去了那么多地方,属“非常解放的女人”,却看不出上海男人不少把“怕老婆”挂在嘴上或装着“怕老婆”,实际是夫妻关系的一种善意“谋略”。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为何非要去与自己老婆争高低呢?

  上海衡量男子气的主要依据并非在于做不做家务和是不是与老婆逞qiáng。为此,他设想,龙作家倘能多来几次上海,她的看法就不至于偏颇。

  一位与龙作家有过“若gān次兴致高涨的jiāo往”的文化人士则阐明,上

  海从前是、今天又再次成为全国乃至世界的文、经重镇,与上海男人的这种性格内质不无关系。该文直截了当地指出,上海在龙女士的笔下被唤作一个“迷人”的城市,难道这“迷人”之中就不包括上海男人这一项jīng美而别致的人性软性?他想,能嫁个如意的上海郎君,当是当今女人的一种福分呢!

  ——2——老实说,对见多识广的龙作家的这番文字,我并没有产生“惊讶”,抑或她大作中确有“虚构”的成分,但我想,可能其在著文时更集中、更典型了吧!因此,对此,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倒是“谋略”之说更为jīng彩些。不与老婆“争高低”的男子汉,难道不更具有大丈夫气概吗?也许确切地说,在上海这“迷人”的都市中还应包括上海男人这一项jīng美而别致的“人性软性”之说,更能包涵出一种具有文化韵味的特色。

  然而,我们似乎觉得如上这些文字,确实是将上海男人集焦在了人们的视角点上,由于受视角所限,而没有在与上海男人同构成一幅风景的女人方面进行挖掘。不错,龙作家的一段文字相当jīng彩:“在公领域里,社会的资源和权力仍旧掌握在男人的手里。上海女人说起来如何厉害、如何能gān,显然还局限在私领域中。”在为这段文字喝彩的同时,我认为龙作家似乎还未能深入一下来了解上海女人。其实,上海男人的这种“谋略”倒确是让女人给熏陶出来的。

  记得有统计说,上海的男性在全球范围来说,是最辛苦的。他们要在家庭中充当一个很不容易的角色,这使得这些男子在夹缝中练就了一种生存、斡旋的本领。

  前不久,上海曾有统计说上海妇女有60%占据家中的主导地位,上海女性的平均工资在全国仅低于广东肇庆。在被调查的妇女中有66.6%的人认为“男女平等”,19.4%的人则认为“女性更优越”。这种比例比全国平均数分别高出7.6 与2.14 个百分点。上海妇女对自己的家庭地位高度满意,其满意的程度从国际上比较也仅次于瑞典,高于法、英、美等国。同期的一则调查表明:上海女子对男子的心理需求处在两难境地之中,“既能主内,又能主外,事业家庭两不误”。这种近于挑剔的衡量标准,反映在当今男子在事业中的成就不及在家庭中所占的地位时,上海女子便说男子缺乏阳刚之气了。这不是反映出上海女子的矛盾心态和上海男子的不易吗?有什么样的女子,便会有什么样的男人,这是个至理名言。时在40 年代,谢冰莹就在文章中写道:“有人说上海像洋场少妇,杭州是大家闺秀,苏州是小家碧玉,重庆是半老徐娘。”事实上,上海女子的一个重要特色,不同于广东的“靓”,也有别于老北京话中的“俊”、“俏”,这就是“嗲”。一个“嗲”字,风情万种,能将上海女子本质中的柔软一面尽数展现。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与风情万种“嗲”字相配的另一面是一个“作”

  字。许多异地人都不知“作”字何解释,但上海本地人、尤其是上海男人则是肯定能领教的。(大约“作”字可解释为“胡搅蛮缠”吧?)随着妇女地位的提高,“嗲”字逐渐被“作”字所替代,“嗲”的风情只怕是今日回忆,或只能在天真烂漫的小女孩那儿还留有痕迹吧?可能正因为龙作家对这些深层的风俗意义上的问题认识不透,故而只能作些浮光掠影的表象图解。这本也怨不得人家,毕竟来说,“台湾女人”不同于“大陆女人”,更不同于“上海女人”。不过,其文还是透露出上海女人厉害的一面。对此曾作过研究的一位先生说,上海男子在文明的进步中,更多地吸取了一些知识的养料,学

  会了忍耐和顾全大局;而女子则停留在原地。作为生于斯、长于斯的本人则认为,龙作家的“为什么当女权得到伸张的时候,男人就取代女人成为受nüè者?”提示,虽以瑞典呼吁成立保护男人组织为例,倒确应引起上海女人思索。

  有“谋略”的上海男人,毕竟是有风度的!

  为上海男人说句话——杨长荣报章杂志及天南地北的杂谈闲聊,时有对上海人、特别是对上海男人的评论,往往带贬意的居多;但好像上海人一般不太把这当回事,很少有人起而辩解、驳斥。一部电视剧,被认为是写了一群敢做不敢当、亲生孩子都不敢认的上海男人,引来一片非议谴责声,也不见有什么上海人跳将出来理论一番。这回龙应台对上海男人雾里看花地评了几句,却是引起了一点反响,甚至有一两位著名的作家也忍不住撰文反击了。或许因为龙应台来自台湾?或许因为她是女性?对异性的评价看得更重一些,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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