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砰砰砰的炸弹爆炸声。他表上的秒针继续嗒嗒嗒地响着,他想,这些飞机正继续飞往科尔梅那尔,埃斯科里亚尔,或曼萨纳雷斯①的飞机场,那里的湖边有一座古老的城堡,芦苇dàng里躲着野鸭,假飞机场在真正的飞机场另一面,上面停放着假飞机,没什么掩饰,飞机的螺旋桨在风中转动着。他们准是在朝那边飞去。他对自已说,他们不会知道这次进攻计划,可是心头又出现另一个想法。”为什么不会呢?以前每次进攻他们不是事先都知道的吗?
“你说他们看到了马吗?”巴勃罗问。“人家不是来找马的,”罗伯特“乔丹说。“不过,他们看到没有?”“没有,除菲他们是奉命来找马的。”
①这些地方都在马德里西北,政府军在瓜达拉马山脉下的防线的后方
”他们能看到吗?”
“可能不会吧,“ 罗伯特。乔丹说。“除非那时太阳光正照在树上。”
“树上很早就有太阳光,”巴勃罗伤心地说。“我看,人家还有别的事要考虑,不光是为了你的马吧,”罗伯特 乔丹说,
他按下耖针卡子后已经过了八分钟,但仍然没有轰炸的声音.
“你用表gān吗?”那妇人问。“我要推算飞机飞到哪儿去了。“
“哦,”她说。等到过了十分钟,他不再看表了,因为他知道,飞机这时已经太远,即使假定声波传来得花一分钟也不会听到了,他对安塞尔莫说,“我想跟你谈谈。“
安塞尔莫从dòng口出来,两人走出不远,在一棵松树边停了步。
“情况怎么样?”罗伯特 乔丹问他-“很好。““你吃了吗?”“没有。谁也没吃过。”
“那么去吃吧。再带些中午吃的gān粮。我要你去守望公路、路上来往的车辆人马都要记下来,”〃我不会写字。”
“不霈要写,”罗伯特 乔丹从笔记本上掮下两张纸,用刀把自己的铅笔截下一段。”“把这个带着,用这个记号代表坦克。”他画了一辆嵌斜的坦克。“每见一辆坦克就划一道,划了四道之后,看见第五辆就在四条线上横划一道。”
“我们也是这样记数的。”
“好。卡车用另一个记号,两个轮子和一个方块。空车,画个圆圈。装满部队的,画条直线。pào也要记。大的这样。小的这样。汽车这样记。救护车这样记。两个轮子和一个方块,上面画一个十字。成队的步兵按连记算,做这样的记号,懂吗?一个小方块,然后在旁边画一条线。骑兵的记号是这样的,懂吗?象匹马。一个方块加四条腿。”这记号代表二十个骑兵一队。你懂吗?每一队画一道线。 “懂了。这办法真妙。”
“还有,”他画了两个大轮子,周围画上几个圉,再画了一条短线,算是pào筒。“这是反坦克pào。有胶皮轮子的。记下来。这是高shepào,”他画了向上翘的pào筒和两个轮子。“也记下来。你懂了吗?你见过这种pào吗?”
“见过,”安塞尔莫说。“当然啦。很清楚。”“带吉普赛人一起去,让他知道你守望的地点,以便派人跟你换班。挑一个安全而不太近公路的地点,可以舒舒服服地看个清楚。要待到换你下来的时候。“我懂了,
“好。还有,回来后要让我知道公路上的一切调动情况。一张纸上记去的动静,一张纸上记来的动静。〃他们向山dòng走去。
“叫拉斐尔到我这里来。”罗伯特 乔丹说,在树边站住了等着。他望着安塞尔莫进入山dòng,门毯在他身后落下。吉普赛人一摇一摆地走出来,用手擦着嘴巴。
“你好,”吉普赛人说。“昨晚玩得好吗。“私我睡得好,
“不坏,”吉普赛人笑嘻喀地说。“有烟吗?”“听着,”罗伯特 乔丹一面说,一面在衣袋里掏烟卷。“我要你跟安塞尔莫到一个地方去,他去观察公路。你就在那里和他分手,记住那地点,以便过后可以领我或别的换班的人到那儿去。然后你再到一个可以观察锯木厂的地方,注意那边的哨所有没有变化。”“什么变化?”“那里现在有多少人?”“八个。这是我最后了解的情况。”“去看看现在有多少。看看那边桥头的哨兵间隔多久换一次岗。”
“间隔”
“哨兵值一班要几小时,什么时候换岗。“我没有表。”
“把我的拿去。”他解下手表。
“多好的表啊。“拉斐尔羡慕地说。“你看它多复杂。这样的表准会读会写。看上面的字码密密麻麻的。这样一块表把别的表全比下去啦。”
“别瞎摆弄 罗伯特,乔丹说。“你会看表吗?”“gān吗不会?中午十二点。肚子饿,半夜十二点。睡觉。早上六点,肚子饿。晚上六点,喝得醉醣醺。运气好的话。夜里十点一“
“闭嘴。“罗伯特 乔丹说。“你用不着这样油腔滑调。我要你监视大桥边的哨兵和公路下段的哨所,就象监视银木。一边的哨所和小桥边的哨兵一样。”
“活儿可不少栴,”吉普赛人笑喀喀地说。“你一定要我去,不能派别人吗?”
“不能,拉斐尔。这个工作很重要。你必须小心谨慎,注意不要bào露。”
“我相信不会bào露的,”吉普赛人说。“你gān吗叫我不要bào露?你以为我乐意给人打死吗。”
“认真一点,”罗伯特”乔丹说。“这不是闹着玩的。” “你昨晚gān了好事,现在却叫我认真一点?你原该杀一个人,可你gān出了什么事来着?你原该杀一个人,可不是造一个人哪!我们刚看到满天飞机,多得可以前把我们祖宗三代,后把我们没出娘胎的孙子,加上猫儿、山羊、臭虫统统杀死。飞机飞过遮黑了天,声音象狮子吼,晌得能叫你老娘奶子里的奶汁都结成硬块,你却叫我认真一点。我已经太认真啦。〃
“好吧,”罗伯特 乔丹说着笑了,把手放在吉普赛人的肩上。“那么就太认真吧。现在吃完早饭就走。”
“那你呢,”吉普赛人问。“你gān什么事?”“我去看‘聋子’。”
“来了这些飞机,你在整个山区很可能一个人也见不到了。”吉普赛人说。“今早飞机飞过时,一定有很多人在冒大汗哪。”
“那些飞机可不是专来捜索游击队的。”
“对,”吉普赛人说,然后摇摇头。“不过,等人家打算这么gān的时候就糟啦。”
“没的事。”罗伯特 乔丹说。“那是德国最好的轻型轰炸机。人家不会派这些飞机来对付吉普赛人的。”
“这些飞机把我吓怕了,”拉斐尔说。“可不,我就怕这些东
西。”
“它们是去轰炸飞机场的,”他们走进山dòng时,罗伯特,乔丹对他说。“我可以肯定是去轰炸飞机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