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许是女人常有的心情。”她说。“也许根本算不了一回事,”她停了一下,接着又说。“我对共和国有很大的幻想。我坚决相信共和国,我有信心。我象那些有宗教信仰的人相信奇迹一样,狂热地相信共和国。”
“我相信你。”
“你也有这同样的信仰吗?”
“信仰共和国?”
“是呀。”
“当然,”他说,希望自己说的是真话。
“我很高兴,”妇人说。“那你不怕吗?"
“死倒不怕,”他说,这是真话。“别的呢?”
“只怕完成不了我应该完成的任务。”
“不象上次那个人怕当俘虏吗?”
“不怕,”他老实说。“有了那种害怕心理,包揪太重,什么也gān不成。”
“你是个很冷静的小伙子。”
“不,”他说,“我不这样看。”
“不。你的头脑很冷静。”
“我只是对工作考虑得很多罢了。”
“难道你不喜欢生活的乐趣?”
“喜欢。很甚欢。但是不能妨害我的工作
“你喜欢喝酒,我知道。我看到了。”
“不错。很喜欢。但是也不能妨害我的工作。”
“那么女人呢?”
“也很喜欢,但我不怎么把她们放在心上。”
“你不在乎?”
“在乎。不过人们常说女入能打动你的心,可我还没找到打动我的心的女人,“
“我看你是在撒谦,“
“可能有点儿。〃
“可你喜欢玛丽亚。”
“对。突然之间非常喜欢。”
“我也是。我很喜欢这个丫头。不错。很窖欢,“
“我也是,”罗伯特,乔丹说,感到自己的声音又嘶哑了。“我也是。是呀。”说出来使他很偷快,他很正经地用西班牙语说 “我非常爱她。”
“我们见了‘萆子’后,我让你们俩单独在一起。”罗伯特 乔丹不吭声,过了一会儿才说,那没有必要。”“不,小伙子。有必要。时间不多呀。”“你在手上看出来了?”他问。“不。别再想手相那套胡扯啦。”
凡是对共和国不利的事情她都不爱提,这件事也播在一边。罗伯特 乔丹没说什么。他望着玛丽亚在山dòng里收拾碗碟。她擦擦手,转身对他笑笑。她听不清比拉尔在说些什么,但是她对罗伯特“乔丹笑的时候,褐色的脸涨得通红,她接着又对他笑笑。
“还有白天呢。”妇人说。”你们过了一晚,还有白天呢。现在自然没有我当初在瓦伦西亚时的那些玩意儿。可是你们可以采些野草莓或别的什么。”她笑了。
罗伯特,乔丹用手臂搂着她的宽肩膀。“我也喜欢你。”他说。“我很喜欢你。”
“你真是个地道的猎艳能手,”妇人说,被这种亲热的表示弄
榑很窘。“你快把每个人都爱上了。奥古斯丁来了。”
罗伯特’乔丹走进山dòng,走向玛丽亚站着的地方。她看他走来,眼晴明亮,脸蛋和脖子又涨红了。
“喂,小兔子,”他说着吻她的嘴。她紧紧拥抱他,凝视着他的脸说。
“喂。噢,喂。喂。”原先坐在桌边抽烟的费尔南多站起身,摇摇头,捡起靠在dòng壁的卡宾枪就走出去了。
“真不象话,”他对比拉尔说。“我不軎欢这样。你该管管这
丫头。“
“我在管,”比拉尔说。“那位同志是她的未婚夫。”
“噢,”费尔南多说。“既然这样,他们订了婚,那我就认为很象话啦。”
“我很高兴,”妇人说。
“我也很髙兴,”费尔南多一本正经地赞同。“再见,比拉尔。”
“你上哪儿去?”
“到上面岗哨去接普里米蒂伏的班。”
“你他妈的上哪儿去?”奥古斯丁这时走上前来,问这个一本正经的小个子。
“去值班,”费尔南多理直气壮地说。
“你去值班。”奥古斯丁嘲弄地说。“我操你奶奶的班。”接着转身对那女人,“要我看守的他妈的劳什子在哪里呀。”
“在山dòng里,”比拉尔说。“装在两个背包里。你满嘴脏话叫我腻烦
“我操你的膩烦,”奥古斯丁说。
“那就去操你自己吧,”比拉尔不温不火地对他说,
“你妈的,”奥古斯丁回答
“你从来没妈,”比拉尔对他说,双方的骂人话达到了西斑牙语里的最高水平,其内容从不明说,只能意会。
“他们在里面搞什么名堂,“”奥古斯丁这时问,好象在打听什么机密似的。
“不搞什么名堂,”比拉尔对他说。“没什么。我们毕竟是在chūn天里,你这个畜生。”
“畜生,”奥古斯丁说,玩味着这个词儿。“畜生。还有你呐。你这大婊子养的。我操它的chūn天。”比拉尔给他肩上一巴攀。
“你呀。”她说,声如洪钟地大笑了,“你骂人翻不出花样。不过劲头倒挺足。你看到飞机没有?”
“我操它们引擎的祖宗,”奥古斯丁点点头,咬着下膊说。
“那才有点儿意思,”比拉尔说。“真有点儿意思。不过gān起来实在不容易。”
“飞得那么髙,确实够不着,”奥古斯丁露齿笑着说。“那还用说。不过说说笑话总比担惊受怕qiáng吧。”
“是呀,”巴勃罗的老婆说。“总比担惊受怕qiáng。你这人不错,说笑话很带劲。”
“听着,比拉尔。”奥古斯丁认真地说。“要出事了。是真的。“
“你看怎么样。”
“糟得不能再糟了。飞机可不少轲,太太。可不少啊。”“原来你跟别人一样也给飞机吓着了?”“哪里的话!”奥古斯丁说。“你看他们打算gān什么?”“听好,”比拉尔说。“从这小伙子来炸桥看,显然共和国在准备发动一次进攻。从这些飞机来看,显然法西斯分子在准备迎战,不过gān吗把飞机亮出来呢?”
“这次战争中蠹事真不少,”奥古斯丁说。“这次战争疯撖得
没底。”
“这很明白,”比拉尔说。“不然我们也不会在这里啦。”“是呀,”奥古斯丁说。“我们疯疯癲癲地混了一年啦。不过,巴勃罗这人挺有判断力。巴勃罗足智多谋。”“你说这话gān吗?”“我要说。”
“你可要明白。”比拉尔解释说。“现在要靠智谋来挽救局势已经太晚了,而且他已经失去了判断力。”
“我明自。”奥古斯丁说。“我知道我们得撤走。既然我们必须打胜才能活下去,就必须把桥都炸掉。不过,尽管巴勃罗现在成了胆小鬼,他还是很机灵的。”“我也很机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