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尝尝。”
酒冰凉冰凉的,微微带点锈味。
“这酒不那么难喝,”比尔说。
“这是冰凉的关系,”我说。
我们解开那几小包吃食。
“jī。”
“还有煮jī蛋。”
“有盐吗?”
“先来个jī蛋,”比尔说。“然后吃jī。这个道理连布赖恩都明白。”
“他去世了。我在昨天的报上看到的。”
“不。不会是真的吧?”
“真的。布赖恩去世了。”
比尔放下手里正在剥的jī蛋。
“先生们,”他说,从一小片报纸中拿出一只jī腿。“我来颠倒一下。为了布赖恩。为了向这位伟大的平民表示敬意。先吃jī,然后吃jī蛋。”
“不知道jī是上帝哪一天创造的?”
“嘿,”比尔嘬着jī腿说,“我们怎么知道?我们不应该问。我们活在世上转眼就是一辈子。我们还是快快活活的吧,相信上帝,感谢上帝。”
“来个jī蛋。”比尔一手拿jī腿,一手拿酒瓶,打着手势。“让我们为上帝的赐福而欢欣吧。让我们享用空中的飞禽。让我们享用葡萄园的产品。你要享用一点儿吗,兄弟?”“你先请,兄弟。”比尔喝了一大口。“亨用一点儿吧,兄弟,”他把酒瓶递给我说。“我们不要怀疑,兄弟。我们不要用猿猴的爪子伸到母jī窝里去刺探神圣的奥秘。我们还是依靠信仰,接受现状,只要说——我要你跟我一起说——可我们说什么呀,兄弟?”他用jī腿指着我,继续说。“让我告诉你。我们要说,而且就我个人来说,要自豪地说——我要你跪下和我一起说,兄弟。在这辽阔的山野之间,谁也不必羞于下跪。记住,丛林是上帝最早的圣殿。让我们跪下宣布:‘不要吃那只母jī,——它是门肯。’”
“请吧,”我说。“享用一点儿这个吧。”我们打开另一瓶酒。
“怎么啦?”我说。“你难道不喜欢布赖恩?”
“我很喜爱布赖恩,”比尔说。“我们亲如兄弟。”
“你在哪里认识他的?”
“他,门肯和我都在圣十架大学一起念过书。”
“还有弗兰基·弗里奇。”
“这是谎言。弗兰基·弗里奇是在福特汉大学念的。”
“啊,”我说,“我是同曼宁主教在罗耀拉大学念的。”
“撒谎,”比尔说。“同曼宁主教在罗耀拉念书的是我。”
“你醉了,”我说。
“喝醉了?”
“怎么不是呢?”
“这是湿度高的关系,”比尔说。“应该去掉这该死的高湿度。”
“再来喝一口。”“我们拿来的就这一些?”“就这两瓶,”“你知道你是什么人?”比尔深情地望着酒瓶。“不知道,”我说。“你是反酒店同盟雇用的人员。”“我和韦恩·比·惠勒在圣母大学一起学习过。”“撒谎,”比尔说。“我和韦恩·比·惠勒在奥斯汀商学院同学。他当时是班长。”“得了,”我说,“酒店必须取缔。”“你说得对,老同学,”比尔说。“酒店必须取缔,我要带了它一起走,”“你醉了。”“喝醉了?”“喝醉了。”“噢,大概是吧。”“想打个盹儿?”“好吧,”我们把头枕在树荫里躺着,望着头顶上的枝叶深处。“你睡着啦?”“没有,”比尔说。“我在想事儿。”我闭上眼睛。躺在地上感到很舒适。“喂,”比尔说,“勃莱特的事儿怎么样啦?”“什么事儿?”“你曾经爱过她吧?”
“是啊。”
“多长时间?”
“断断续续地拖了好长时间。”
“唉,真要命!”比尔说。“对不起,朋友。”
“没什么,”我说。“我再也不在乎了。”
“真的?”
“真的。不过我很不愿意谈起这件事。”
“我问了你,你不生气?”
“我gān吗要生气?”
“我要睡觉了,”比尔说。他拿一张报纸蒙在脸上。
“听着,杰克,”他说,“你真是天主教徒吗?”
“按规定来说,是的。”
“那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
“得了,现在我要睡觉了,”他说。“别唠唠叨叨得使我睡不成觉。”
我也入睡了。我醒过来的时候,比尔正在收拾帆布背包。天色已经临近huáng昏,树影拖得很长,一直伸到水坝上。在地上睡了一觉,我感到浑身僵直。
“你怎么啦?醒过来了?”比尔问。“夜里你怎么不好好儿睡呢?”我伸了下懒腰,揉揉眼睛。
“我做了个可爱的梦,”比尔说。“我不记得梦里的情形了,但是个可爱的梦。”
“我好象没有做梦。”“你应该做梦,”比尔说。“我们所有的大实业家都是梦想家。你看福特。你看柯立芝总统。你看洛克菲勒。你看乔·戴维森。”
我拆开我和比尔的钓竿,把它们收在钩竿袋里。我把卷轴放进鱼具袋。比尔已经收拾好背包,我们塞进一个放鳟鱼的袋子。我拎着另一个。
“好,”比尔说,“东西部拿了??
“蚯蚓。”
“你的蚯蚓。放在背包里吧。”
他已经把背包挎在背上,我就把两个蚯蚓罐塞进背包外面一个带盖的袋里。
“这下你的东西都齐了吧?”
我对榆树脚下的草地扫了一眼。
“是的。”
我们动身顺着大路走进树林。回布尔戈特得走好长一段路。等我们穿过田野走上公路,再顺着镇上两侧房屋鳞次栉比的大街,到达旅店的时候,已经万家灯火,天色大黑了。
我们在布尔戈特待了五天,钓鱼钓得很痛快。夜晚冷,白天热,但即使在白天最热的时候也有微风。天这么热,在很凉的河里膛水非常舒服。当你上岸坐着的工夫,太阳就把你的衣衫晒gān了。我们发现一条小溪有个可以游泳的深潭。晚上我们同一位姓哈里斯的英国人打三人桥牌,他是从圣让皮德波徒步走来的,歇在这家旅店,要去钓鱼。他很逗人喜欢,同我们一起到伊拉蒂河去了两次。罗伯特·科恩一点音信也没有,勃莱特和迈克也是这样。
第十三章
一天早晨,我下楼吃早饭,英国人哈里斯已经坐在餐桌旁了。他戴着眼镜在看报。他抬头对我笑笑。
“早上好,”他说。“你的信。我路过邮局,他们把你的信和我的一起给我了。”
信在餐桌边我的位置上放着,靠在一只咖啡杯上。哈里斯又看起报来。我拆开信。信是从潘普洛纳转来的。星期天从圣塞瓦斯蒂安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