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摇撼着每一根铁索,深情地抚摩着每一个铁环,在桥面上来回走了数次,才抚住桥栏,俯瞰着飞逝的河水,感慨万端地说:“泸定桥、泸定桥,我们为你花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少牺牲啊!”
他清楚地知道,现在可以说跳出了国民党的重兵围剿,红军赢得了弥足珍贵的喘息之机。
三天后,红军主力部队来到了桥边,毛泽东和周恩来等领导人在此牵马过桥。
后来,红军胜利到达陕北,毛泽东追忆长征,写下《七律·长征》一诗时,其中有一句便是:“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这一联句,生动地刻画出这两次战斗的凶险与神奇。
pào轰腊子口
1935年9月16日, 红军先遣部队到达了白龙江一带的腊子口。天边还剩下最后一抹晚霞,辉映着西天的山脊流泻出一条金色的弧线。大部分天空光线开始暗淡下来,呈现出一种宁静的钢蓝色。
红1军团长林彪率领红4团团长王开湘、政委杨成武,悄悄摸到了敌我相接的最前端,仔细进行战场勘察。
腊子口可真称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从山下看上去,山口子约30多米宽,犹如鬼斧劈凿一般,两边是陡直如削的悬崖峭壁。山口下面的两座山峰之间,是一条流速很急、深不见底的石沙河,河上横架一座木桥,像一条纤细的布带,牵连两岸的大山。
林彪看地形一向十分认真,对敌方的碉堡质地、火力配备、河水的宽度和流速,乃至红军冲击时可利用的地形地物,都会认真地铭记在心。
看过地形他明白,要通过腊子口,只有先冲过河上的木桥,过桥后摧毁对岸的敌阵,占领腊子口上的制高点,才能真正越过险关。
尽管一路征杀,渡金沙、破乌江、夺铁索、踏泸定……不知越过了多少如铁雄关,可今天一见腊子口的险峻,他依然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气。
看完地形,回到后面的小树林里,林彪若有所思地问:“怎么样,地形都看过了,仗怎么打,有把握吗?”
王开湘团长是员能打大仗恶仗的虎将,他豪慡地说:“大江大河都渡过来了,雪山草地也熬过来了,小小一个腊子口,挡不住我们的脚步……”
林彪迟疑地凝望着他,慢吞吞地说:“好,我把咱们的处境再讲一下……”
林彪摊开地图,用手电筒指点着图上的有关方位说:“这儿百十里内,都是连绵的大山,我们的左侧,是国民党杨土司部的两万骑兵,企图在我们出山时以逸待劳向我们扑杀;我们的右边有胡宗南的主力部队,这是我们的老冤家,一直跟在我们后面,企图让我们钻他的口袋。再看正面,守卫腊子口的是甘肃军阀鲁大昌的两个营,他们在木桥头和山垭口筑有坚固的碉堡,桥西是他们的纵深阵地,桥东山坡上也筑满了三角形的封锁碉堡。另外据可靠情报,在腊子口外,他们还设有一个军用仓库,仓库里囤积着大批的粮食和弹药,看来他们是要在这荒山野岭里长期驻扎下去了。还有,在这,图上距离约80里处的岷州城内还驻扎着一个团,他们随时都可以进来增援……”
杨成武坚决地说:“司令员请放心,腊子口是刀山,我们也要打上去,他鲁大昌就是铁铸的,我们也要把他砸成粉末……”
林彪神情凝重地说:“这一仗,不但必须打胜,而且要速战速决,如果煮成一锅夹生饭,我们红军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
王开湘虎声虎吼地:“保证完成任务,按时夺下腊子口!”
林彪沉吟了半晌,看着地图说:“腊子口地形十分险要,正面qiáng攻不但伤亡大,而且不易奏效,我看兵分两路为好,一路由正面qiáng攻,吸引敌人的火力;另一路取暗渡陈仓之法,从山后险绝处攀登上去,虽说他们承受的风险大些,但是容易出敌不意,一旦他们乘敌不备杀上山去,那么腊子口不费大力就可拿下。”
王团长和杨成武深为敬佩地说:“这样就太好了,鬼崽子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能从后山悬崖峭壁上爬上去的……”
林彪接着说:“为了加qiáng正面qiáng攻火力,我想把军团的pào兵连派给你们使用,怎么样啊?”
王开湘高兴地说:“这太好了,有了那几门pào,我一定把那些鬼儿子轰得找不着家……”
按照林彪的部署,王开湘带一个连准备爬山工具,正面进攻由杨成武指挥。
吃过晚饭,王团长率领人马悄悄向山后摸去。
晚9时许,两颗红色信号弹飞上夜空,正面进攻开始了。
红军阵地上所有枪支都在拼命吼叫着,一串串火舌编织出密集的火力网。
担任主攻的6连1排抢先向木桥冲去。
驻防的敌人很狡猾,当红军的pào火准备十分密集十分猛烈的时候,他们只是悄悄地等待,间或打出几颗雪亮雪亮的照明弹,将黑黝黝的山谷照得通体透明。当红军刚刚踏上悬在河chuáng上的木桥时,敌人的反击开始了。由于他们居高临下,占据着有利地势,再加上他们在这儿固守多年,地形地貌十分熟悉,火力的jiāo叉配备也十分讲究,红军连续几次冲击都没有成功。
杨成武正在着急的时候,通信兵又送来了毛泽东同志的信函,信函中询问突击队现在处于什么位置?有什么困难?要不要增援?
杨成武看到毛泽东的信,心急如焚,立即召集连以上军事gān部开民主会。
根据大家讨论的意见,杨成武重新布置了任务,要求主攻部队编成十数个小分队,人数不要多,但组织的火力要猛,要不停地轮番冲击,使得敌人疲惫、惊慌、无暇他顾,为团长的偷袭后山创造条件。
这时,有一位gān部报告,军团的pào兵连带着一门平shepào和一门迫击pào上来了。
杨成武大喜,立即与pào兵连对pào兵阵地进行了部署。
深夜两点钟,黑夜像一块硕大的幕布,笼罩了山谷和河流。国民党守军同红军激战后疲惫不堪,此刻都缩到碉堡和工事里打盹去了。只有桥头的山坡上,还有几个士兵抱着枪,躲在石窝子里望哨。守桥的敌人以为红军肯定无能为力了。他们哪里料到,红军先头连组成的敢死队员正攀着悬崖上横生的小树,贴着河岸悄悄地向前挪动。
汗水浸透了军衣,脚下的水花溅湿了衣裤,崖壁上带刺的草棵划破了他们的双手,可这一切,勇士们全然不顾,相互间紧盯着脖子上的白毛巾,一个跟一个地向桥底摸去。
原来,qiáng攻没有奏效后,杨成武决定利用敌人的错觉,实施偷袭,从桥下手攀木栏爬过去。
近了,更近了,勇士们已经接近了木桥的桥头。
就在此时,忽然传出了“喀嚓”一声响,不知是谁失手攀折了一棵小树,顿时大家都警觉地伏在地上。
待了一会儿,发现敌人阵地上没有动静,敢死队员们继续向前摸去。
到了桥底,第一组的勇士伸手抓住了桥肚底下的横木,一手倒一手地向对岸挪动。须知,这是难度极大,又极危险的偷袭,一旦气力用尽双手抓不住横木时,他们就会无声无息地掉进身下黑不见底的急流。因为在战前的准备会上,已经明确了纪律,为了保证偷袭的成功,一旦抓不住横木往河里掉时,谁也不许大喊而bào露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