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喜乐都愣在原地。因为我们猜测过无数关于无灵——杨正刚的事情,结果居然是这样。我谢过老人家。
我和喜乐归心似箭。小扁好像也懂事很多,学会慢跑了。没跑出去几步,老头儿又在后面喊:等等。
我和喜乐掉马过去。老头儿掏出一个袋子,说:路上用。还有,看到打不过的,就跑,记住,差太远的,jīng神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我和喜乐再谢过,起身便走。
长安一路繁华,不过只留片刻。很快就出了城门,但似乎出了什么大事情,因为官兵特别多。
我说:不会真出事了吧?
喜乐说:不会吧,我们寺里那么多人,天天习武,好多师兄也是武艺高qiáng,区区武当能如何。
我说:希望是这样。
一路加急。两天后终于到了逐城。不作停顿,直赶少林。
我觉得越走越不对劲儿,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喜乐一路上不断地安慰说没有事。我想其实最难受的莫过喜乐,因为我知道她故意做出相反姿态,必然更加难受。我想,我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肯定没有了。越想越不敢想,更没敢告诉喜乐。喜乐也不说话,肯定乐观不了,一路上只有小扁在欢快地哼哼。
其实自从上次那场比武以后,大家都觉得天下即将陷入混乱,其实混乱不混乱,老百姓是看不出来的,只要朝廷不混乱。混乱是那些朝思暮想着天下大乱我是英雄的人造成的。他们假装行走江湖,并且装出今天我出门就没有打算活着回来的模样,但是他们还每天都活着回来,这真是社会的不幸。
十年前,长安就禁止老百姓佩带刀械,违者立即送官,一般都得关五年,所以大的刀械基本上没人带了,那些行走江湖的人士只能揣着小的。可是小的着实很不慡,而且完全显示不出大侠的豪气,每次出门都没有视死如归的感觉,总觉得自己是出去削苹果了,所以大家意见很大。五年前一个叫金牛派的,实在感觉憋气,觉得再不能揣着苹果刀满街走了,再走下去就成苹果派了,于是想推翻这个法律。本来研究是冲进皇宫把皇帝摁了然后就改国号,后来看看手下也就上百号人,拿着大刀冲出去肯定还没到皇宫就全都得关五年了。研究半天觉得还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国号就暂时不改了,但大刀一定要带上街,一来自己慡,二来也算在其他众多帮派中长了大脸。一帮笨汉想了半天,终于想出锦囊妙计,就是制造混乱,让老百姓纷纷呼吁,一定要带刀械上街,否则不安全。民声多了,说不定,朝廷就予以考虑了。
于是金牛派付诸行动,明着抢劫暗着捅人屁股一刀拐孩子qiángjian良家女子qiáng行砸市各种坏事都做了不少,可结果是差不多全都以除私自佩带刀械以外的其他罪名给抓进去了,处死了十个,其他最少要关十五年。
那次武当和少林的大决斗以后,大家都觉得天下要大乱了。首先,其实是武当赢了少林,算是江湖中的盟主,可是最后刘云被饿死了,这不知道怎么算,而且两家本来就有很多恩怨,老百姓因为要去烧香拜佛,正好顺便全在少林寺里,所以都觉得少林是好人,加上少林看上去的确不像武当金牛那么鲁莽,好歹都好像读过几年书。其实武当当家的一直觉得自己社会形象很好,还做了不少善事,帮着修建这个那个,可是大家老觉得这些道士不好,但半天也说不出到底不好在什么地方,着实让武当的人憋气。
作为朝廷,虽然一直很支持少林,但也不希望少林独大。虽然一帮成天诵经的和尚实在看不出有能起义的气色,但是无论如何,任何团体的独大都是不好的,所以暗中也帮了武当不少。就好比我小时候那场大饥荒,金牛派的本来有两百多号人,结果在那场饥荒里差不多饿死了一半,而全武当一个人都没饿死,肯定是朝廷暗中送粮。
虽说这样,大家还是不能自得其乐,尤其是武当。武当明着暗着挑衅也无所谓,只要没有实质动作。但那次比武刘云死掉以后,武当就一直没有任何动作,连挑衅都没有了,这让少林十分担忧。卧底派了不少,没查出一点动静。方丈嫌他们笨,从小事情里看不出大事情,连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恨不能亲自卧底,只可惜太老,而且那长相就是一副方丈样,实在不能想像他还能gān什么。
这次听那老头儿说,我怕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
日夜兼程,终于到了山脚下,可是山路已经被官兵封锁。我知道肯定出大事了,于是上前展示了法号。官兵说他们没有放人进去的权力,说不管是谁都不能进去,要通知上头。我说:好,那你赶紧通知上头。
那小兵马上叫来一个跑腿的,说:通知头儿,说这有一个少林高级弟子,要进去看看。放不放?
跑腿的马上就跑了。我问那小兵:出什么事了?
小兵说:我们都没能上去看,估计是出大事了。
我说:人都没事吧?看见有人抬下来没有?
小兵说:没,你们少林武功都那么好,又会轻功,一踏就飞起来了,两步就跳到长安了,怕什么?
我说:好。那什么时候能进去看看?
小兵说:等头儿批下来。
我说:好。你们的头儿在哪儿?
小兵说:长安。
我和喜乐忙摇头,说:这不行,这不行,太远了。
小兵说:不远不远,来回一天,我们配的是西域来的新马。
我说:那也太远,我师父师兄都在上面,我在里头管大事,怎么能不让我上去。
小兵说:没事的,上头这样吩咐了,我也没办法,我养家口,一家人就指望我的俸禄吃饭呢,放你进去我就没得gān了。你们还不如到镇上的哪个地方稍作休息,我保证,人没事,这不,一个都没见着往下抬呢。
我和喜乐宽心不少,决定去镇上看看。
到了镇上,似乎冷清很多,大部分的商铺都关门了。喜乐说:我们不如去那当铺看看,让它再宽几天,不过要回来也可以,我们有点钱,加上那老爷爷给的——对了,那老爷爷给了多少钱我都没看。啊,不少呢,挺沉的,都没顾上要看一眼,一路走得提心吊胆的,真累。
喜乐掂了掂,说:怎么的都有二十两。打开一看,她大吃一惊,叫道:哇,是huáng金啊,一两huáng金等于多少银子啊。
我脑子里还在想山上的事,顺口说:不知道。
喜乐掏了掏,有新发现,看了一眼,又叫了出来:哇,银票啊,还有监银签过字的。两千两啊,我们有房子喽。
我说:不可能吧。
喜乐把银票在我眼前一亮,说:你看。然后拉着我就往当铺走。
我们路过一个客栈,一路劳顿,不得不休息,我和喜乐决定进去小睡,养好jīng神。
即刻入睡,到天色微黑,我们从客栈出发去往当铺。
到了当铺我们发现,它已经被洗劫了,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只有老板和那画画的在那里不知所措。
喜乐忙问:我们的东西呢?
老板挠头说:都没了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喜乐问:连那画也没有了吗?
老板摇摇头,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