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内就能搞定一晚上。我付了押金,在前台领了一把钥匙,住进了 8301 房间。我恨透了这
样的标记。301 就是 301。我第一次去大城市找我女朋友的时候,她在酒店等我,我就像沙
漠里的一颗仙人掌一样突兀, 我被四周的高楼晃晕了,到了酒店,我女朋友说,我在 8202.我
当时就说,哇哦。82 楼。我女朋友说,傻×,世界上哪有 82 楼的酒店啊。
后来我和另外一个女孩子住到了在 86 楼的酒店,就像住在云端里。我觉得我那些逝去
的朋友们应该是在这个高度翱翔着,不会再高,因为他们都有一些近视。
我躺在了 8301 的chuáng上,舒展了身体,这廉价的chuáng垫是如此的熟悉,在我生命时光里,
在这样软硬的chuáng垫上,那些女孩子,要么睡在我的怀里,要么转过身去。我记得我还这样的
开导一个想自杀的女孩子, 她是个美貌的女孩子,但是她不想活的原因是她觉得大家都只注
意她的相貌,而她想让别人知道,她不是只有相貌。所以她很抑郁。今天的我明白,她一定
死不了,给她所有的自杀工具都没用,她只是在以另外一种更加矫情的方式自恋,而抑郁和
自杀都是她增添美感的一种手段。她说,她感觉生活就像无底dòng一样把她往下拽,她不想活
了。
我睡眼蒙眬地说道,亲爱的,生活它不是深渊,它是你走过的平原和你想登上的高山,
它就像我们睡过的每一张chuáng,你从来不会陷下去,也许它不属于我们,但它一定属于你,你
觉得它往下,是因为引力,它绝不会把你拖下深渊,它只想让你伏在地上,听听它的声音,
当你休息好了,听够了,你随时可以站起来。你懂么。
她说,我懂了。
我当时很自豪,因为我自己都没懂我在说什么。回头想来,只是我们都不知道周遭的艰
辛,才会文艺地感叹。生活它就是深渊。我回忆过去,不代表我对过去的迷恋,也不代表我
对现在的失望,它是代表我越来越自闭,天哪,那天躺在chuáng上,其实应该是那个要自杀的女
孩子开导我才对,我们总是被那些表面的抑郁所蒙骗,就像我看见的一些人,开导的都是别
人, 自杀的都是自己。好在我不会自杀,因为我坚信,世界就像一堵墙,我们就像一只猫,
我必须要在这个墙上留下我的抓痕,在此之前,我才不会把爪子对向自己。
我躺在 8301 的房间上。摇摇欲睡,但我总觉得这个房间缺了什么,我不是说女人,但
是作为一个旅店的房间,它一定缺了什么。我浑身不自在,起身寻探,还是不知所然,我又
躺下到chuáng上,突然发现,在我面前的电视柜上赫然放着一只收音机。我完全能理解这种招待
所和廉价旅馆的结合体没有电视机, 但我完全不能理解你要把收音机放在那么远的一个位置,
我把收音机放到了chuáng边,插上插座,搜寻着电台,好在再也没有搜寻到任何的敌台,搜到的
都是友台。我儿时的那台收音机在两周以后就还给了我。 唯一不同的是在敌台的那几个频率
上都被嵌进了铁钉, 我再也不能停留在那个频率上,这样就彻底杜绝了我的耳朵落入敌人的
手中。
在我的小学时光里,只有两件事情让我真正发自心底的流泪, 第一件事情是丁丁哥哥的
离世,第二件事情就是我戴上红领巾。当然,长大后我才知道,为了这两件事情流下同样的
眼泪是多么奇怪的一件事情。戴上红领巾的那天,高年级的大姐姐对我说,同学,你现在就
是少年先锋队员了,你知道吗,红领巾是烈士的鲜血染红的。我把这个比喻句当成了陈述句,
在我的想象中,红领巾工厂里,每天都要用血给我们戴的红领巾上色。
而在听小虎队的那个年代里,我已经对红领巾淡然了。我对圣斗士也不再迷恋,虽然我
还每集追看,但是我不再是一辉,我再也没有代入感。我和我的邻居们疏远了。和我班级里
的朋友们成立了小虎队,那两个男孩子是沈一定和小马,不幸的是,我被安排做乖乖虎。我
的理想是霹雳虎,因为我当时迷上了霹雳旋风腿,我觉得霹雳是非常酷的一个词,而乖,则
是一个贬义词。小马不同意,小马说,你就是乖,你看,你做过坏人么,你发过脾气么,你
做过坏事么,你就是乖乖虎。
我记得那个时侯不像现在那般四季模糊,恍惚之间,就从严寒到了酷暑,之中似乎没有
过渡,一直在脱了羽绒服穿短袖,脱了短袖穿羽绒服。我从来没有剧烈地变化过地理位置,
为何在童年里,四季是那样的分明,每一朵花开,每一片浮云,每一阵微风,每一个女孩都
在告诉你,我们到了什么样的一个季节。我所觊觎的陆美涵,倪菲菲,李小慧和刘菌茵也组
成了一个组合。我至今记不得她们四个的化名,我觉得她们有毛病, 不似我们,三头老虎,
简单明了,她们明明有着自己的名字,还非要叫一个别人的名字。我看了她们看的电视剧,
但是完全看不完一集,这太不刺激了,不是在唱歌就是在对话,我想,看名字,这就是—个
应景的电视剧,这样的电视剧也就在这个季节里看看,让这几个无知的女孩子模仿模仿,代
入代入,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人能接受看这样无聊的电视剧,这样的电视剧过了季就没人要
看了,我真不知道它拍出来做什么。这个电视剧叫《我和chūn天有个约会》 。
所以到后来,当我看见女孩子们喜欢帅哥甚至社会人士的时候,我总是能够理解。她们
的确成熟得更早,因为我是到了高中才知道《我和chūn天有个约会》的好,她们小学就明白了,
而且还实践了。我小学的时候在gān什么?我在青苹果乐园。
好在小学的我并没有想明白这点,所以我还是执著地寻找着那个穿蓝色裙子的女孩子,
她就像我生命里记忆最深刻的时间里的一根稻草一样,我不知道她算是压垮骆驼的那根稻草
还是救命的稻草,总之她那样重要。
而我终于找到了她。
为了寻找这个女孩子。 我成为了眼保健操检查员,为的是能够在每一个班级里穿梭寻找
她,为的是在我寻找她的时候, 她能够闭着眼睛。她若见到我,我一定会低头。在那个时候,
紫龙搬家了。紫龙的父亲做海蜇生意发了家,花了三万元给紫龙买了一个城镇户口。我们几
个小伙伴中, 他的家境明显要比我们的都优越,当时我觉得家境优越只意味着我们吃赤豆棒
冰,他可以吃双色棒冰,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会不和我们一起吃棒冰。 由于我们都是农村户口,
所以反而对户口没有什么研究,我们的父母倒是经常为此紧张,因为他们觉得当我们长大,
农村户口就很难找到老婆,这便是阶级,我们分为直辖市,大城市,地级市,县城,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