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次决定首先与萨达特商量一下。两天以后,我在开罗问他,如果大通在以色列开
设一个分行,会出现什么样的反响。他说,利比亚、叙利亚和伊拉克会找麻烦,但他不会反对,并且会阻止将大通列入阿拉伯的抵制名单。但是,萨达特建议,把我们的计划通报给沙特和约旦国王侯赛因,将很有好处。他说,我可以告诉他们萨达特同意我的计划。
侯赛因国王和法赫德王子欣然同意。事实上,法赫德指出:“这件事很微妙、很敏感,但既然萨达特知道而且同意这件事,我随着他。”
最后,我们的内部分析表明,我们在以色列当地无法产生足够的生意来说明大通有理由在那里开设分行。所有的美国大银行都曾经得出同样的结论。虽然我们的决定依据的完全是经济条件,但以色列人非常恼恨,并把自己的感受告诉了我们。
我们的决定一公布,我立刻招来了以色列和纽约的犹太人社区的抨击。反诽谤联盟指责大通、另外5家公司和两个政府机构“向阿拉伯的抵制屈膝投降”。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电台播放了3期的重要评论,谴责美国公司—并特别点了大通的名—“屈服于最羞rǔ人格的敲诈。他们在用法律和原则来jiāo换利润”。虽然我们从来没有停止与以色列的生意往来,而且没有一家美国大型银行在那里设点,但大通却被单独挑出来评头论足。
92. 出人意料的工作提议
1976年,我与萨达特之间越来越亲密的关系出现了不同寻常的转折。我首先在1月份于开罗与他取得联系,然后动身访问该地区的其他国家。我的最后一站是以色列。但是,1个星期以后,在我结束与伊朗国王的会谈时,收到埃及大使的一个电话,说萨达特希望在我回纽约之前在埃及与我会面。由于我无法取消在以色列的会议,因此我传话给萨达特,说我无法见他,除非我能够从特拉维夫直飞开罗,不按照阿拉伯联盟抵制条件的规定在塞浦路斯经停。为了满足我的要求,萨达特同意作出让步:我们可以在特拉维夫登记飞行计划时注明去塞浦路斯,但一旦出了以色列的领空,我们将被允许改变航线前往开罗。
萨达特派了他的私人直升飞机把我从开罗接到他在尼罗河三角洲巴拉奇的家里。当我们在尼罗河谷狭窄的绿带上空飞过的时候,我感到很奇怪为什么这么紧急地召唤我。几个星期之前,萨达特说他也即将走访海湾各国,我猜测他会不会是想跟我jiāo换一下各自的看法。
但是,萨达特又让我大吃一惊。我刚走进萨达特的办公室,他就请我当他的经济顾问。我很快弄明白了,他在考虑获得朋友的咨询,而不是偶尔的非正式意见;实际上,他是要我担任埃及经济发展计划的一个正式金融顾问。我对他的提议感到受宠若惊,但我指出,我作为大通的董事长及首席执行官,很难担当他设想的那个角色。不过,我说我愿意竭尽所能帮助他,并就此事进一步考虑之后再答复他。
在飞回纽约的途中,我与我在大通的同事们讨论了萨达特的提议。我们达成一致意见,认为接受该提议是不现实的。但另一方面,如果不提出合适的替代方案而予以拒绝,则很容易得罪他。到飞行结束的时候,我已经想出了另一个候选人。纽约联邦储备银行的首席运营官理查德•德布斯最近刚刚宣布退休。他对中东的经济形势了如指掌,特别是埃及的关键性财政问题,是承担该角色的最佳人选,于是我一回到纽约就与他谈起了这个问题。几天之后,他就飞到开罗与萨达特见面,并同意无偿担任该项工作。
93. 愤懑与调和
我与萨达特之间将近10年的友善关系在1980的夏天戛然终止,起因是我的员工工作马虎。在我从大通退休之前,我和比尔•布彻对欧洲各国作了一次全面访问。这时,我收到了著名埃及银行家穆罕默德•阿布沙迪的消息,说一些美国、欧洲和阿拉伯的投资商正在组建一个银行,准备在中东经营。他邀请大通在该银行占取5%的股份。该信息说,萨达特知道这个项目,而且还建议大通参加进来。由于我们正在匆忙旅行的途中,我就让我们的巴黎办事处分析一下该提议,并尽快告诉我他们的意见。巴黎办事处的结论是,大通的比重太小,在经济上没有意义,对新银行的管理基本或者完全没有控制权,建议予以谢绝。我和比尔•布彻同意这种分析,便让里奇韦•奈特—我们在欧洲的政治顾问、美国驻叙利亚的前任大使—与阿布沙迪联系,告知我们的决定。
尽管阿布沙迪的消息说明了萨达特的兴趣,但我并没有直接从他或者萨达特在重要事务上的信使阿什拉夫•戈勃尔大使那里听到。回想起来,我应该跟戈勃尔核实一下,了解萨达特的兴趣程度,然后再作出决定。我事后发现,萨达特的确曾经建议大通参加进来,但对我们没有给他打电话就回绝了该提议,感到很不悦。6个月以后,我尝到了萨达特“龙颜大怒”的滋味。
1981年4月,我和比尔•布彻作为我最后一次访问中东来到开罗。当我们试图预定约会的时候,萨达特莫名其妙地拒绝见我们。我的老朋友不愿意在我最后一次访问他的国家的时候见我,这令我十分难堪。于是,我联络了戈勃尔和副总统穆巴拉克。他们告诉我,萨达特的回绝是大通决定不投资于阿布沙迪项目的直接结果。作为补救,我在还没有离开开罗的时候给萨达特寄去了一封手写的道歉信,但却没有收到回信。
但是,同年8月,萨达特来美国正式访问。戈勃尔大使邀请我参加在华盛顿为萨达特举办的特别晚宴。我欣然接受,并把该邀请看成是一个希望的迹象,尽管我和他只有机会打了个照面。第二天,萨达特在纽约的美国外jiāo协会上讲话,我给他作了介绍。事后,他邀请我坐他的车回埃及使团。我们在那里私下谈论起阿布沙迪事件,达到了冰释前嫌的目的。
数年以后,我把这个故事告诉给了联合国秘书长加利—他曾经给萨达特当过几年外jiāo部长。令我感到宽慰的是,为萨达特不太宽厚胸怀所窘的,我并不是惟一的一个。加利说,萨达特常常为一些小事情而bào怒,有时会接连几个星期不理睬自己最亲密的同僚。他说,事实上,他也遇到过这种事。
我与萨达特的调和正是时候。1981年10月6日,也就是我们的纽约谈话刚刚过去两个月、他发动赎罪日战争正好8周年的时候,萨达特被埃及的一群基要主义军官暗杀。我和全世界一起为失去一位我由衷敬仰的英雄和朋友而哀悼。
94. 约旦国王侯赛因和哈桑王储
与我建立起亲密关系、其勇气令我十分钦佩的另一位中东领导人是约旦国王侯赛因。像他们那样经受考验的世界领导人寥寥无几。他幸免于无数次暗杀企图,有好几次自己亲自与杀手搏斗过,并经历了该地区许多次巨大的政治风bào。他的祖先是麦加哈希姆君主—他们曾经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与著名的阿拉伯半岛的劳伦斯并肩作战,抵抗奥斯曼土耳其人。1952年,也就是他16岁那年,在他的祖父阿卜杜拉被阿拉伯极端主义分子谋杀、他父亲塔拉尔被废黜以后,他登上了约旦国王的王位。在他的整个统治时期,侯赛因表现出对人民的关切,以及为了阿以之间全面解决争端而作出让步的意愿。他是一个出色的领导人,是美国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