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外面刮起了bào风雪,我挖了点冰块把门堵得严严实实的,于是屋子里顿时陷入完全的黑暗。
我摸索着找了个靠墙的地方坐下来,然后把米娜放在自己的腿上。
“你以前遇到bào风雪的时候都是怎么过的?一个人待在小黑屋里大概会很害怕吧。”米娜问我道。
“习惯了就还好,就是闷得慌。你们在南极遇到bào风雪怎么过的?”
“我们会在屋子里抱成一团取暖呀,然后大家一人说一个故事,bào风雪差不多就结束了。”
“噢。”我努力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陷入了沉思。
“你们北极熊不这么做吗?”
“其实北极熊生来就不是喜欢群居的动物,我们虽然内心渴望沟通,但彼此却只是在雪地上擦身而过,忙碌于各自的生活中。”
“为什么呢?”
“或许我们并未达到如此qiáng烈的彼此需要的地步吧,我们每个个体都有能力狩猎,也有足够的脂肪让自己保持温暖,因此我们不像你们企鹅会成天凑在一起,更多时候都只是为了各自的生存奔波而已。”
“所以听起来北极熊真是矫情的动物呢。”
“少来啦,你根本不懂作为一只北极熊的脆弱……不过我的确挺羡慕你们的那种生活。”
“其实作为企鹅,我们也有自己的苦恼呀。群居生活虽然听起来热闹又有趣,但是成天和一群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东西待在一起,做着一样的事情,难免也会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呀。”
“怎么说?”
“你想啊,为了合群,大家在吃饭的时候你也得吃饭,大家在睡觉的时候你也得睡觉,即使是游泳这么自由的事情,我们都要排着队一个个往水里跳,我觉得这实在是太愚蠢了。”
“所以这也是你独自出来旅行的理由?”
“是的呢,可以逃离那种生活,去做真正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哈哈哈,我觉得我们俩都挺矛盾的嘛,不是吗?”
“生活嘛,就是一个不断逃离、最后发现自己回到原点的过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旅行就是一群人去到另一群人活腻了的地方体验生活。”
我们俩就这么在黑暗中讨论着彼此的生活,不知不觉外面的风雪声越来越小了。
我把米娜放在身边,到门口挪开了一点冰块往外瞅了瞅,感觉bào风雪似乎就快要过去了。
“米娜,过一会儿就能出门了,第一次感觉时间过得这么快。”
“是呀,我觉得我们俩这种相处方式就挺好的,既不过分亲密,又不疏离。”
“你说北极熊和企鹅能在一起吗?”我笑着调侃道。
“可以,不过会是个很冷很冷的爱情故事。”
米娜在黑暗中调皮地戳了一下我的屁股。
5
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了,米娜开始每天趴在窗口张望,等待漫漫极夜后的日出。
而我却感到一股深深的失落,因为我知道,当太阳出来以后,米娜就要离开了,回到她久违的故乡。
这是这些年来我第一次如此不情愿看到日出,因为一个来自南极的姑娘,一个甚至还没有我脑袋大的姑娘。
但我却没有告诉米娜我的心事,毕竟我不能挽留她,我也不可能跟她一起随着洋流漂到南极去,如果我再轻一点的话,或许理论上可以,但是我毕竟是一只北极熊,一旦到了南极就会变成一个无解的笑话。
某一天,我忽然从睡梦中被叫醒,米娜兴奋地拉着我到外面,说太阳马上就要从地平线上升起来了。
我陪着她在雪地里坐了不知几个小时,太阳才终于羞涩地从地平线上露出了一角,但是没过多久,它又缓缓地落下去了。
这一幕虽然短暂,米娜却显得非常开心,她对我说道:“大熊,极夜结束啦,从今天开始,日出的时间会越来越长,你漫长的黑夜结束了。”
“嗯。”我冲她别扭地笑了笑。
“怎么啦大熊,你应该开心才对,你等待的东西不是终于来了吗?”
“是啊,但是你要走了呢。”
米娜忽然就不说话了,她低着头想了一下,然后抬头望了望我。
“大熊,你再抱着我睡一次好不好?等下一次天亮我再走。”
于是我和她回到了屋里,最后一次把她拥入怀里。她很快就睡着了,然而我却一直清醒着,就这么看着她,看着她,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送她到岸边的时候,我一时想不到什么要说的,既不知道该怎么告别,也不知道怎么感谢她这些日子的陪伴。
“大熊,我该走了。”米娜戳了一下我的屁股道。
“嗯,米娜,赛由娜拉。”
“别整鸟语,听不懂。”
“这几个月,谢谢你了。”
“你不必谢我,我觉得你应该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去哪里?”
“去南方。”
“南极?”
“你不必去那么远的地方,你只要再往南走走就好了,你既然害怕极夜,越往南的地方,极夜就越短不是吗?你是时候和这里说再见了,这里太沉重,太荒凉了,而且你又喜欢用意念来抓鱼,我觉得你早晚会饿死的。”
“好吧,我会的,那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如果你愿意一直往南走,我会在世界的最南方等你的。”
“但我如何知道哪里才是南方?”
“既然你已经在世界的最北方,那么无论未来你朝哪个方向走,都注定是南方。”
世上所有的坚持,都是因为热爱
文 / 张皓宸 作家 @张皓宸
上个月,朋友跟一个大佬级别的经纪人吃饭,把我顺道捎上了。刚一落座,那个大佬就讲起前段时间去美国旅行的经历,劝我们好好打拼,争取今后能到那个自由的国度去看看。聊了一会儿见他的朋友还没到,就斟满茶水,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
他说,我们每个人身体里其实都装着一个宇宙。
阿Ken是个香港人。
因为一直怀抱着大陆梦,于是从港大毕业后,他拒掉了香港公司的offer,直接投奔成都。张艺谋说成都是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受他影响,阿Ken对这座城市情有独钟。
故事的开始就发生在这里。
来成都的前两年,阿Ken全然陶醉于自己的游客身份,靠着家里的钱吃喝玩乐。他异常钟情于火锅,几乎隔两天就会吃一次,还必须是牛油锅底,辣到嘴巴红肿满身大汗才能慡快。最好笑的是,他还喜欢上了打麻将。成都的麻将叫血战到底,一桌四人,胡到最后一人为止,他说这种畅快淋漓的“厮杀”非常带劲。这份比成都人都还爱成都的情怀,让阿Ken短时间内就jiāo到一帮挚友。
到了第三年,阿Ken败光了家里给他的钱,回头看身边的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才从桃花源里醒了过来,开始考虑生活的问题。对一个普通话还说不标准的香港人来说,找工作其实不易。多次碰了壁,最后因其是艺术设计专业毕业生,经朋友介绍进了一家婚纱店设计婚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