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我不要一天!”简晗惊叫起来,“一天远远不够!”
后来简晗想,是不是因为她没有把身体jiāo给小坂茂,才导致他不辞而别的呢?他真的生气了吗?如果真的因为这个生气,那他是不值得她来爱的,她庆幸自己及时扼住了欲望,没有任它泛滥。女人往往这样,在拒绝了男人之后,她获得的胜利感远远超过情爱,在她们眼里,主宰自己的欲望比爱一个人还重要。她们喜欢扮演欲望闸门这个角色,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关,在她们看来是个很好玩的事情。
现在,这个很好玩的事情又一次摆在简晗面前了。她为自己扮演的珊曼尼而羞愧,同时也为将要发生的事情而胆怯。这可不是小坂茂,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一个拄着拐杖的中年麻子。她多半要献身于他才能获得她所要的一切,这值得吗?不值得!她更没这个心理准备。
我不知道下面该怎么演,我要把这事儿跟刘晓鸥谈谈。
“能确定是他吗?”刘晓鸥急迫地问。
“不敢确定,但八九不离十,所以还需要进一步证实。我似乎碰到最难办的事儿了,这也是我来找你商量的原因。”简晗说。
“如果八九不离十,我想再冒险也没什么意义,目标已经锁定,况且他早就在被制裁名单之列,早制裁晚制裁都是一回事。”
“你认识他?”
“你刚才不是说他叫钱白胤吗?钱白胤,哼哼,能不认识吗?他过去跟老沈是朋友。”
“哦?原来他过去也是军统的?”
“是啊!他曾是军统的一名得力gān将,参与过暗杀汪jīng卫的行动。”
“真的?那是怎么回事,快点告诉我!”
“唉!说来话长。去年11月3号,日本发表第二次对华声明,修改了先前不把国民政府作为jiāo涉对手的方针,提出在蒋委员长下台并承认所谓‘满洲国’的条件下,日本即与国民政府谈判停战。汪jīng卫遂要求委员长辞职,但遭到拒绝,两人争得面红耳赤,不欢而散,汪jīng卫决定单独搞所谓‘和平救国’。12月18日,他以外出演讲为由乘飞机离开重庆到了昆明,然后飞往法国殖民地越南河内。”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他与蒋委员长彻底分道扬镳了!”
“对!他的所谓和平救国激怒了全球大部分华人,南京大屠杀几十万同胞的血啊,就在汪jīng卫奴颜婢膝中白白流进了长江。一个没有反抗的民族是永远不会站起来的,懦弱求和只能换来世人的鄙视。去年12月29日,汪jīng卫在河内响应日本近卫首相的对华声明,在香港《华南日报》发表致蒋委员长和中央执监委员的‘艳电’,以‘恢复和平’为幌子,开始了为虎作伥的卖国投敌活动。今年2月,蒋委员长派和汪jīng卫有渊源的中央委员谷正鼎两次赴河内劝他回重庆,均遭到汪的拒绝。为了根除后患,老沈和钱白胤奉戴笠指令赴河内刺杀汪jīng卫。”
“结果失败了?”
“对!你知道,现在汪jīng卫还活着呢!在那次不成功的暗杀中,老沈和钱白胤的腿都被子弹打断了。”
“啊!”简晗睁大眼睛,“我在日本报纸看到过,说是汪jīng卫的秘书曾仲鸣被枪杀,而汪jīng卫却毫发无损,是这样的吧?”
“老沈和钱白胤这次行动是鲜为人知的一次秘密行动,而你在报纸上看到的则是第二次行动。”
“哦,两次行动都没有杀成汪jīng卫,他这么命大啊?”
“是的,事情太蹊跷了。老沈和钱白胤失手后,戴老板又命令余乐醒等人组成一个更加jīng悍的制裁小组,奉‘着即对汪逆jīng卫予以严厉制裁’之命,再次赴河内刺杀汪jīng卫。制裁小组成员有岑家焯、方炳西、王鲁翘、陈恭澍、余鉴声、张逢义、唐英杰、陈邦国、陈步云等,个个都是she击搏斗攀援好手。当时我们想,这次汪jīng卫绝对在劫难逃。谁知……嗨!”刘晓鸥叹了口气。
“接着说!”简晗屏住呼吸。
“制裁小组经过缜密侦查,查明汪jīng卫住在河内高朗街27号。这是一座3层楼的小洋房,四周是小花园。汪jīng卫夫妇和曾仲鸣夫妇分别住在三楼的两间卧室里。二楼为会客厅及其它随从人员卧室,一楼为车房及服务人员、卫士住所。制裁小组为了狙击汪jīng卫,在他的住宅对面租赁了一幢房子,整整窥察了一个多月才决定动手。3月21日深夜,制裁小组成员挨个爬上墙头,潜入了屋内。此前通过观察,三楼朝南的一间房子,几个晚上电灯通夜未熄,他们断定此房必为汪的卧室。所以制裁小组成员登楼后,二话没说,直接向这个房间冲了过去……后来有情报说,汪jīng卫根本不住那个房间,而是他的秘书曾仲鸣和他的老婆方君壁。”
“他们换房间了?”
“是有这种说法。曾仲鸣随汪jīng卫到河内后,他老婆方君壁也从香港赶来。汪jīng卫考虑到他们夫妇久未团聚,一定要把自己住的房间让给他们住,结果曾仲鸣做了替死鬼。制裁小组看见一个胖胖的穿白色睡衣裤的人从门里出来,可能是起夜,从身形上看,他们以为是汪jīng卫本人,马上举枪she击。那人被击中后,并没有立即倒下,而是马上跑回房间,死命用身体抵住房门。我们的人用利斧把门生生劈开一个大dòng,又朝里she了数十发子弹。”
“那汪jīng卫呢?”
“后来才知道,当天夜里汪jīng卫就住在隔壁房间,一个山东武林高手赵国庆在房门口看守。赵国庆听见枪声,马上退进汪jīng卫的卧室,连房门也来不及上锁,就躺在楼板上,头顶着chuáng,用双脚抵住房门,我们人踹了几脚没踹开,汪jīng卫这才逃过一劫。”
“原来是这样啊!”
“曾仲鸣奄奄一息,被送进河内的法国陆军医院抢救,他老婆也身负重伤。汪jīng卫的长女汪文惺夫妇当时也跟他们住在一起,她丈夫何文杰的血型是B型,跟曾仲鸣一样,他还为曾仲鸣输了血,但曾仲鸣还是一命呜呼见了阎王。”
“那钱白胤是什么时候叛变的呢?”
“就是第一次行动失败后,他在养伤的医院被汪jīng卫的人抓去了,而老沈则侥幸脱逃。被捕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的人生只剩两条路:死亡或者投降。别无选择!他本来就跟丁默邨私jiāo特别好,把他抓去,不如说盛情邀请他,让他跟他们一起当汉jian。”
“上次我也听老沈说过什么丁默邨,还有什么李士群,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叛变来叛变去的。”
“哈哈,你形容得真好!叛变来叛变去。现在的形势就是这样,叛变成了家常便饭,谁也摸不着将来的方向。比如丁默邨,早年参加共产党,后来转舵投靠国民党,担任过国民党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第三处处长。当时,第一处处长由徐恩曾担任,主管党务;第二处处长为戴笠,主管军警;第三处处长先由陈焯兼任,后来就由这个丁默邨接任了,主管邮电检查。本来他在这个位置上如鱼得水,地位与徐恩曾、戴老板相差无几,但这个人贪小便宜。有一次奉局长陈立夫之命,在汉口设宴招待共产党人张国焘,因为贪污招待费,被一贯廉洁的戴老板告到蒋委员长那里,丁默邨因此受到追查。去年8月,蒋委员长开始对军事委员会调查局进行改组,第一处扩为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就是所谓的‘中统’;第二处扩为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就是我们的军统;第三处则被直接裁掉,丁默邨只挂了个军委会少将参议的空名。他觉得受到了排挤,心存不满,于是悠哉游哉跑到昆明养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