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垮的硬汉:海明威评传_邢兆良【完结】(11)

2019-03-10  作者|标签:邢兆良

  从策略上讲,现在出版它可以使我摆脱批评界说我作为一个作 家已经完蛋了的这种局面。它可以摧毁批评界说我除了写自己和自 己的经历外什么都不会写的这种论调……我对什么都不出版这种 情况已经厌倦了。别的作家还出版一些短小jīng悍的书,而我好像不 应该写这些,只能写辉煌的巨著,挤入到 《战争与和平》、《罪与 罚》的行列中去,否则别人就要认为我是个懒汉。 海明威的自信是有充分理由的。 《老人与海》确实把文学界对海明威的 批评一扫而光,获得了惊人的成功。这部朴素的小说完完全全摒弃了女人, 描述了一个不屈不挠的老渔民 (桑提亚哥)与大马林鱼之间壮丽的搏斗,主 人公高尚的生活理想和令人啼笑皆非的结局反应了人类生存的实际状况。小 说出版后,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连载它的 《生活》杂志售出了五百三十万份, 单行本的第一版就印了五万册,在畅销书单上保持了半年之久。原来痛骂《过 河入林》的评论家们,回过头来热情地赞美 《老人与海》,称它为“海明威 从未写出过的最佳小说”, “不论在哪里,这本书都被称为是经典著作”。 总之 《老人与海》使评论界和广大读者相信,“海明威的艺术,当它是艺术 的时候,是绝对无与伦比的,他毫无疑问是本世纪美国小说的最伟大的名 匠。”1952年5月, 《老人与海》获普利策奖,这个奖还是当年授予《永别 了,武器》和 《丧钟为谁而鸣》而为他所拒绝的。 《老人与海》恢复了海明威在文坛上的光荣,也使他对自己的体能、运 动技巧和狩猎本领有了年青时一样的充分自信。1953年6月24日,也就是 获普利策奖后的一个月,海明威一家乘 “弗兰德”号轮船从纽约出发,经潘 普洛纳、马德里、巴伦西亚、巴黎、马赛,到达肯尼亚,海明威渴望在狩猎 中找回威风凛凛的感觉。在途经西班牙的时候,一群又一群的崇拜者总是包 围着他,人们把他当作文学大师、名人和恩人来对待,因为他的 《太阳照样 升起》、 《午后之死》给西班牙带来了无数的旅游者,使斗牛这项血淋淋的 运动成为西班牙最吸引人的旅游资源。 海明威的这次狩猎缺少了值得夸耀的东西。成名后开始酗酒,自高自大 起来的海明威,没有达到画报、新闻界为他设计好的狩猎英雄形象的标准。 为了逃避不光彩的打猎成绩,他沉湎于返祖的尝试。他把头发剃光,用长矛 打猎,把自己的衣服染成马萨伊人服装那样的铁锈色,并痴迷地向一位浑身 散发着 “营地臭垃圾味道”的非洲黑女人求爱。这次非洲之行中最糟糕,也 是最有新闻意义的事件,是海明威夫妇在1922年1月23日、24日两天连续 经历飞机失事的灾难性事件。当美联社、 《纽约每日镜报》、《纽约先驱论 坛报》和其它各大报向世界悲哀地宣布海明威死于空难的消息时,他忍受巨 大的伤痛,以坚qiáng的意志和勇气再一次乘飞机出现在内罗毕机场。由于连续 两次从毁灭性的空难中死里逃生,使得海明威传奇更加具有神话般的魅力, 也极大地巩固了他坚不可摧、永远不死的硬汉子形象。 从非洲返回哈瓦那不久,1954年10月28日,海明威荣获诺贝尔文学奖。 由于飞机失事带来的伤痛,使他无法接受去斯德哥尔摩的邀请,但他送去了 一份简短的发言稿,请美国驻瑞典大使在授奖仪式上宣读。这份颇有见识的 讲演,还没有摆脱飞机失事带来的灰暗的心理,其中谈到了文学事业的艰难 和个人的孤独:

  写作,充其量也只是个孤独的生涯,各类作家组织减轻了这种 孤独感,但是我怀疑它们是否改进了作家的写作。他增加了知名 度,摆脱了孤独,却往往降低了写作的质量。因为他只是孤军作战, 假如他是个好作家,那就必须每日都面对永恒,否则他就不够格。 海明威一生中曾经多次获奖。1941年 11月有限版本俱乐部授与他金质 奖章,1953年获普利策奖,1954年4月获美国艺术学会勋章。出于不喜欢太 正式的仪式的性格,这些授奖仪式海明威一律没有参加。然而在古巴的几次 仪式他倒是全部参加了。1947年6月在美国大使馆接受青铜星勋章 (这是表 彰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作为战地记者所作出的贡献),1952年接受古巴的 荣誉勋章,1954年接受卡洛斯·曼努埃尔·德塞斯佩德斯勋章,1955年 11 月17日接受圣克里斯托巴勋章。 海明威在古巴名气很大,仿佛他是古巴国王似的。不论他走到哪里,人 们都认识他,并且叫他 “爸爸”。海明威对古巴的感情也是很深的,以至于 在1958年12月底菲德尔·卡斯特罗掌权后的十多个月中海明威依然留在古 巴,并不止一次地表示了对新政权的支持,他说:“至今为止这是场非常纯 洁和美好的革命,当然我不知道它将会如何发展。但是我希望能达到最好的 结果,到目前为止,正如我们在成立西班牙共和国时所希望要达到的目的(西 班牙共和国却未能达到)他们都做到了,我希望一切能往好里发展,那些被 枪毙的人罪有应得。”同时,卡斯特罗也表明了对海明威的好感,他告诉记 者:“我们把《丧钟为谁而鸣》带到山上去。它教会我们怎样进行游击战争。” 1960年 5月,卡斯特罗在一次钓鱼比赛中获胜,海明威给他颁了奖。1960 年2月,他甚至邀请前苏联贸易部长阿纳斯塔斯·米高扬到眺望农场作了两 小时的访问。不过,在他颂扬卡斯特罗,吻古巴国旗,接待米高扬的时候, 他的美国朋友们非常伤心,有的甚至同他断绝了关系。1960年7月,在美国 和古巴的关系全面恶化之后,海明威终于离开了古巴,迁回爱达荷州。作为 一名爱国主义作家,海明威特别看重自己的美国公民身份和应尽的义务。 1959年,海明威并没有亲眼看到卡斯特罗领导的武装起义,在古巴政局 剧烈动dàng的时候,一位移居西班牙的美国人,邀请海明威到他的庄园来度过 “危险夏季”。这位美国人叫比尔·戴维斯,是海明威的崇拜者,海明威亲 昵地称其为“我的黑鬼,我的奴隶”,他自己则自称“光荣的唯唯诺诺的人”。 在西班牙,海明威为自己安排了六十岁生日的盛大宴会,朋友们从美国和欧 洲各地纷纷飞来,参加这次在美国住西班牙领事馆举行的宴会。就在热烈、 狂欢的气氛下面,就在玛丽全力组织海明威生日宴庆的时候,海明威制造了 他一生中最后一次婚姻危机。老海明威爱上了一位十九岁的爱尔兰少女—— 瓦莱丽·丹比—史密斯,并成功地使这位迷人的黑发美人成为自己的情人。 凭藉着温顺、服从、容忍、大度,玛丽才得以维持自己的婚姻。 海明威生命中的最后八年,是一个身心崩溃的过程。早在1954年,小说 家诺尔曼·刘易斯在海明威获得诺贝尔奖后不久遇到他时,就感觉到: “他 有了名……但他是我所认识的人中最可怜的一个人了。”无数次意外的事故 和疾病,摧毁了他坚qiáng的体魄,体重下降、皮肤病、酒jīng中毒、视力衰退、 糖尿病、可疑的血色素沉着病、阳萎、高血压、肝炎、肾炎等等,多得让人 吃惊的疾病恶魔一样地缠绕着他,摧垮了他生存的意志。1960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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