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部分。纪伯伦在 《麻醉剂和解剖刀》一文中坦率地指出,“东方是一个病 夫”。不仅如此,东方在 “灾病轮番侵袭”下,竟已“习惯了病痛”,甚至 把自己的灾难和痛苦看成是 “某种自然属性”。纪伯伦一针见血地指出,东 方人太爱听甜言蜜语,以为一切揭病灶、下良药、动手术的行为都近于疯狂。 对于这一点纪伯伦是深有感触的。 东方的 “病人”是如此,东方的“医生”又如何呢?纪伯伦发现,东方 的医生很多,但大多数只开些能减弱而不能治愈疾病的 “临时麻醉剂”。从 文中所举的例子我们可以看出,纪伯伦以这些只开 “麻醉品”的庸医来影she 那些政客、宗教家、学者,甚至普通教师、邻人与亲朋。他们自己也是病人, 又怎能治愈他人呢?纪伯伦形象地描述了阿拉伯乃至东方世界的现状:由于 麻醉剂的效力, “东方”在柔软的chuáng榻上可以沉睡一辈子,而当一个清醒者 向他大喊,希望他能摆脱这种状态时,他却认为这是一个“粗鲁的,自己不 睡也不让别人睡的家伙”,并且对自己的灵魂说,这是一个叛教者,正在败 坏着青年一代的道德,用毒箭伤害着人类。 可见,这些医生的麻醉剂非但不能根治东方的病症,而且使东方的病情 恶化了,以致病夫低制一切的治疗,敌视那些企图将其从昏睡中唤醒的人。 纪伯伦在 《龋齿》一文中发挥了这一思想,他借牙科医生对东方民族的龋齿 仅仅进行表面修补,裹上金壳的无用之举,将粉饰太平的行为与民族的衰亡 联系起来。 纪伯伦在 《bào风》一文中道出了真正想为东方治病的医生们的悲剧。显 然纪伯伦对此是有切肤之痛的。他主张用 “解剖刀”挑开东方遮掩的病灶, 用果断的 “手术刀”切除那危险蔓延的痈疽,从而达到治标治本的目的。纪 伯伦本人是一贯如此行事的,这才是真正的爱与忠诚。但他得到的却是嘲骂 和诅咒,被宣布为 “人道主义的敌人”!因此,纪伯伦在文中形象地描写出 了 “时代病夫”竟然从被子里伸出手掐死医生的可怕情景。在这篇文章中, 纪伯伦所表现的愤怒超过了痛心。但这种愤怒终究也是以爱为出发点的。 《奴性》也是《bào风集》中的名篇。纪伯伦尖锐地指出无论是东方人还 是西方人,都不自觉地通过某种形式,成为某种物质的或jīng神的奴隶。他站 在人类历史的高度写道: “自我降生始,七千年过去了,我所见到的尽是屈 rǔ的奴隶和带镣铐的囚犯。”然而这些奴隶们却顺从地跪在偶像面前,被奴 性支配而不自知,因此纪伯伦写道: “我发现奴隶主义昂首阔步于各地的祭 悼队伍之中,人们奉之为神灵”。纪伯伦看出一种奴性从属于奴性,存在着 一个奴性的阶梯: “劳工是商贾的奴隶,商贾是大兵的奴隶,大兵是官宦的 奴隶,官宦是国王的奴隶,祭司是偶像的奴隶。”而偶像不过是 “坚立在骷 髅堆上”的 “一把泥土”而已! 纪伯伦列举了奴性的种种表现形式,有 “哑巴式”,“聋子式”,“佝 偻式”,……不一而足,而 “其最出奇者,则是将人们的现在与其父辈的过 去拉在一起,使其灵魂拜倒在祖辈的传统面前,让其成为陈腐灵魂的新躯壳, 一把朽骨的新坟墓。” 喋喋不休,夸夸其谈,喜欢坐而论道,不愿起而行道,这是纪伯伦发现 和憎恶的另一个东方社会现象。他揭露 “那些政治家们”言辞娓娓动听,说 得天花乱坠,完全是为了蒙蔽公众耳目,那些神父、教士们口口声声训诫别 人,而自己从来并不身体力行”。在 《言语与夸夸其谈者》一文中,纪伯伦 发展了这一思想。他指出,真理的声音淹没在夸夸其谈的汪洋大海之中,令
有思想的人分外苦恼。纪伯伦叹道: “我的思想就丢在言语和夸夸其谈者中 间”了!他忍无可忍地喊出: “我已厌烦了言语和夸夸其谈的人!” 在 《致大地》一文中,纪伯伦qiáng调了民族自我更新的意义,他针对东方 民族沉溺以往光荣,总爱夸耀自己悠久历中的心理与行为,说出 “准不把自 己往昔的功绩忘却,必将元所创新”,这一名句。纪伯伦指出,“谁不用自 己的力量扯下自己的腐叶,必将日益衰亡。”因此,纪伯伦呼唤bào风雨,目 的是“用风bào武装,以现代战胜过去,以新的压倒旧的,以qiáng大征服软弱。” 纪伯伦在 《雄心勃勃的紫罗兰》一文中,以寓言的形式表现了一个重要 的主题,即 “存在的目的在于追求存在以外的东西”——理想。一株纤弱的 紫罗兰想变成高大灿烂的玫瑰,以了解自己 “有限天地”之外的事情。她超 越了 “知足”这难以超越的障碍,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尽管她的奋斗最 后以悲剧靠终,但她带着 “胜利的微笑”死而无憾。其它平庸的紫罗兰们对 此是大不以为然的。但对于 “野心勃勃的紫罗兰”来说,她已经历过一生中 最美丽的时光,再无遗憾了。 《bào风集》是纪伯伦最优美的散文诗集之一。他一改往日语言纤细柔弱 的风格,而以火、以风bào锻铸出简洁、有力的文字。纪伯伦呼唤着摧枯拉朽 的变革风bào的到来。可以说他就是一个旧世界的 “掘墓人”,一个号召人民 摆脱奴性,反抗压迫的革命者。这本书出版后,不仅再次冲击了海外阿拉伯 侨民界,也给阿拉伯本土同胞带来很大震动。 1923年, 《bào风集》的延续——《珍趣篇》出版了。这本书不是作者本 人与出版商联系编定、出版的,而是由一位叫尤素福·托玛·布斯塔尼的阿 位伯出版家在埃及阿拉伯人书局编辑出版的。由于它是从散见各处的纪伯伦 的作品中选辑的,所以最初的版本在内容上与纪伯伦的某些集子有重复。 《珍趣篇》是一个内容丰富、体裁多样的综合性集子。它包括三十六篇 作品,其中散文诗十六篇,韵诗十四首,文学论文与评论五篇,剧本一个。 这些作品也大都写于一次大战前后,在内容与主题上与 《bào风集》有异曲同 工之妙。 就散文诗而言,此集中最重要的篇章首推 《你有你们的黎巴嫩,我有我 的黎巴嫩》。这是一篇立意深刻、气势壮阔、形式新颖、文采璀璨的妙文。 通篇以大体相近的句式,对应重复,一气呵成,淋漓尽致地表现出纪伯伦的 爱国主义和美好的社会政治理想。 纪伯伦采取叙述加对比的手法,描绘出两个迥然不同的黎巴嫩。 你有你们的黎巴嫩及其难题,我有我的黎巴嫩及其瑰丽。 纪伯伦指出,他的敌对者缔造的黎巴嫩,是解不开的 “政治死结”。针 对在土耳其残酷统治下的黎巴嫩,被政客出卖,被教会欺骗的现状,纪伯伦 写道: “你们的黎巴嫩”是“宗教首领、军队司令的棋盘”,是“形形色色 的教派和政党”,是无休止的“谎言”和“辩论”。这样的黎巴嫩不会长久, 它很快将走向灭亡,就象奄奄一息的朽翁。纪伯伦心目中的黎巴嫩,则是瑰 丽无比的大自然,是 “悠远的思想”、“炽势的感情”、“神圣的语言”, 是 “青年抱负,中年的决心,老年的睿智”,是“朴素而袒露的真理”。在 纪伯伦心中,这些都是被黑暗一时遮盖了的黎巴嫩的本色,这样的黎巴嫩是 具有qiáng大的生命力与光辉的前途的,就像是 “生气勃勃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