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冲击波--纪伯伦评传_伊宏【完结】(26)

2019-03-10  作者|标签:伊宏

  关于宗教的画也很有创意。纪伯伦反对宗教和教派的纷争和对立,他认 为所有的宗教实际上应是一个宗教,即 “美”的宗教,“生命”的宗教。他 有一幅很著名的画,画面上是一座宝塔,塔顶由三个头像组成,左面是古埃 及主神 “瑞”,右面是波斯琐罗亚斯德教的教主札拉图斯特拉,中间是佛教 中的“菩萨”——释迦牟尼。菩萨头上顶着一个球,据说象征着无垠的现实。 宝塔的中央,菩萨的胸口上是被钉孔的耶稣,他的两只手分别搭在瑞神和札 拉图斯特拉的肩上。在耶稣的双臂以下直到宝塔的下方是形形色色的人形, 这些人形弯腰屈体、掩面似泣。在画面的最下方,是缠绕着人的脚的毒蛇。 这幅画的蕴义很深,似乎在告诉人们,历史上所有的宗教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即它们怎样才能把人类从屈厚痛苦中拯救出来。宗教出现已有好几千年,人 类仍然饱受着苦难,这是为什么? 当纪伯伦的画集 《画二十幅》1919年正式问世时,美国女评论家艾莉 丝·拉菲尔在其序言中作了很高评价。她说, “东方和西方的价值,以独特 而平易的表达在此jiāo融”, “尽管纪伯伦是个象征主义者,但是他并没有局 限于那些传统的表达形式中。”她还指出,纪伯伦创造着一种 “东方型”绘 画,在纪伯伦的艺术中 “没有思想与感情之间的矛盾纷争,因为二者平等而 牢固地确立了它们的地们。”这位评论家宣布:在彼此对立的艺术倾向之间 “升起了一种纪伯伦艺术,它高踞于学派纷争之上,超越了古典主义的模仿 和受局限的làng漫主义的约束。” 纪伯伦曾经表示,他将以这本书 “结束一个时代,开辟一个时代”。他 开辟的时代,是以艺术象征主义和哲学为主导的新时代。 既然他的人生哲学是 “摘去面具,赤luǒluǒ地站在阳光下”,那么,他艺 术创作追求的目标,必然是求真,求自然。他用赤luǒ的人体表现人的自然本 性、真实本质,无遮无掩,无限坦dàng。有些人不理解纪伯伦,他们不能从他 的人物形象中看出其哲学内涵,因而对那些luǒ露的人体形象作粗浅的判断。 对此,纪伯伦曾经说过: “我们不能教会人们懂得艺术和赤luǒ的清澄和纯 洁……因为我们不能推着人们走向生活的广场,而应由他们自己前往。”纪 伯伦在这个问题上的基本立场或出发点,可以用他这些话来归纳,而最能说 明他的观点的,是下面这句话—— 生活是赤luǒluǒ的,赤luǒ的身体是生命最近和最美的象征。 纪伯伦认为,心灵本是纯朴简单的,心灵的表现也应是纯朴简单的。他 要表现的正是这纯朴赤luǒ。他多么想变得自然朴素,多么盼望脱尽遮掩粉饰。 他所希望的、所追求的乃是 “白壁无瑕的赤luǒ!bào风雨中的赤luǒ!十字架上 的赤luǒ!哭泣而不掩饰泪水的赤luǒ!,笑而不羞于笑的赤luǒ!”(《致梅娅·齐 亚黛》,1923年10月5日) 除此以外,纪伯伦对绘画艺术还有许多独到的见解。他提出绘画是从“思 想”中寻求色彩的,应当把灵魂注入到颜色中。他认为画家应深谙 “长宽高 的涵义”,这样才能阐释清楚事物 “内在隐蕴”。 纪伯伦的绘画创作过程,有一些特别令人感兴趣的地方。1920年8月, 他曾向玛丽描述过他作画的过程。他说:“我在作画时,思想是飘忽不定的。 我不能立即说出我画出的画的意义,只有在几小时之后,我才能说出它的含 义。这和我写作时的情形完全不同。画画和说话迥然不同,我写着的东西, 在写下它们之前,我就知道它们的含义了。” 这真有点奇特和不可思议,但画家是不会说慌的。他写作时坚持一种深

  思熟虑的方式,在作画时却采取自由挥洒、任情发挥的方式,更显出他的艺 术làng漫气质。 纪伯伦的艺术天赋比他的写作才能更早地显露出来。据他的一些亲友回 忆,他从小就喜欢在房间墙壁上涂涂抹抹。据他本人1913年8月回忆,他6 岁时就爱上了画画。他那时曾有一个存放玩具、石块和笔的地方。 “我画得 很快,画满了纸。 每当我缺纸时,我就在墙上画。” 在巴黎学艺,使纪伯伦的艺术天赋得到了最好的发挥,他成了一名具有 自己思想和风格的画家。 纪伯伦举办画展成名之后,他也未降低自己的艺术追求和艺术标准。人 们在他画出的画中看出了艺术价值,1914年 12月他画出一幅题为 《伟大的 统一》的画,开价两千五百美元,在当时是相当贵了。 在绘画艺术个人风格的建立上,纪伯伦有所借鉴。他受影响最大的是欧 洲文艺复兴时期的达·芬奇、米开朗基罗,近、现代的威廉·布莱克和罗丹。 在这些大师身上他学会了用视觉手段打动观众感情的方法,同时又注入了自 己的哲学的思想。 纪伯伦很重视自己的绘画创作,其重视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对他的文学创 作。在阅读纪伯伦的文学作品时,必须欣赏他的画,这样才能对他的成就有 比较全面的看法。

  长眠雪松下 1931年4月10日,纪伯伦·哈利勒·纪伯伦这颗阿拉伯文坛巨星在美 国纽约殒落了。黎巴嫩失去了一个忠诚的儿子,世界失去了一位伟大的文学 家、诗人和画家。这不仅是阿拉伯文学界与艺术界的损失,也是东方文学界 的损失。 哈利勒·纪伯伦一向身体不好,常常抱病工作。他非常热爱文学与绘画 创作,尤其将写作看成是自己神圣的使命。前半生的贫穷与艰辛和后半生的 过度劳累,使纪伯伦的身体已不胜重荷。在纪伯伦给友人的信中,常常提到 他受到疾病的侵袭。他患有心脏病和胃病,还常常受到牙痛的折磨。这些病 慢慢地蚕食他的身体。但不到万不得已,纪伯伦是从不肯放弃手边的工作的。 1925年,纪伯伦的病势加重。在友人与医生的劝说下,纪伯伦决定换一 换环境,于是离开纽约,回到波士顿,住在妹妹玛尔雅娜家中疗养。玛尔雅 娜对于这个仅有的亲人极为关心,想尽各种办法来恢复兄长的健康。她经常 准备一些家乡的可口食品来增qiáng纲伯伦的食欲。在妹妹的劝说下,纪伯伦与 来访者常常进行一些娱乐活动,并且在夏日的清晨或傍晚做些室外活动。经 过玛尔雅娜的jīng心护理,纪伯伦的病情有所好转。但他不等完全康复,便又 奔回纽约,继续他的创作了。 无疑,不知疲倦的工作摧毁了纪伯伦的健康。1928年,纪伯伦受到了他 所称的 “夏日风湿症”的侵袭,痛风症与关节炎折磨着他,使他的健康大受 影响,但纪伯伦坚持创作。 1929年3月,纪伯伦又病倒了,主要病症是小 腿痛与牙痛,但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11月,这种糟糕的状态使纪伯伦感 到 “生命不多,大限将至”。于是他以空前的热情投入工作。将全部时间用 于绘画与著述。他不愿意去医院。他咨询过很多医生,医生要求他停止写作 与绘画一年,好好休息,但纪伯伦无法做到。他离不开他的神圣事业。每次 接受完治疗,jīng神刚刚有所恢复,他便利用这一段两次病发之间的时间,利 用他暂时再次拥有的力量进行工作。结果他的病情愈发加重了。 1930年,纪伯伦似乎再也不可能恢复他一直渴望的健康了。他迅速地憔 悴下去,吃得更少,身体也更见消瘦,这令他的朋友们极为担心。他们不知 道,纪伯伦已经了解到自己患的是肝病,但他向朋友们隐瞒了自己的病情。 波士顿的一位医生曾建议过动一次手术,但纪伯伦最后还是拒绝了。3月13 日,他立下了自己的遣嘱。 纪伯伦对生活还没有失望, “疼痛没有使他的手麻痹,死亡的恐惧也并 没有给他的想象套上镣铐。”他仍旧不懈地利用每一点时间来完成新作 《大 地之神》与 《先知园》,他不肯屈服于死亡。他热爱生活,也热爱生命,因 为他需要他的生命之光照亮他创作的道路。 纪伯伦憎恶一切软弱的表现,在他患病期间,他总是独自与病魔作战, 不肯让他人看出他遭受着怎样的痛苦。他的朋友们从没听到过他发出 “哼 呀”、 “哎呀”的叫苦声。在他们面前,纪伯伦总是压抑住自己的呻吟声。 而他也很少让朋友去他那里看望他或照顾他,除非病痛已到了他不能忍受的 程度。孤独又占据了他的心,消磨着他的jīng神力量,而纪伯伦正是依靠这种 jīng神力量,产生出对抗病魔、忍受痛苦的耐力的。当朋友看到他如此衰弱而 痛心时,他反而安慰他们,说自己染疾不深,仅仅是重感冒未愈而已。当朋 友恳求他放弃工作,安心养病时,他回答说 “……绘画和写作,除了这两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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