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八日,冯翊太守萧造降,蒲津、中氵单二城皆降。李渊大军一时间扩充到近二十万人。将屈突通团团围困在河东。河东非比霍邑,城高壕深,且地势险要,凭河拦阻。李渊指挥将士攻了几次,都失败而归。李渊心中忧闷,又欲放弃河东,径直西取长安,但拿不定主意,于是召开将佐会议讨论对策。
◎灭了屈突通长安不攻自破
裴寂胸中虽无多少谋略,但jiāo好李渊,官高位尊,于是第一个站起来发言道:
“屈突通拥大军,凭坚城,若舍之而去,西取长安而不得,河东趁机袭我后,则腹背受敌,如何是好?不如先攻克河东,然后挥师西进。长安依恃屈突通为援,若灭了屈突通,长安不攻自破。”
李建成认为裴寂言之有理,说:“城再坚也有攻破的时候,如若调集优势兵力,四面围攻,谅也破城不难。”
李世民却深思远虑,反驳道:
“与其在这与屈突通耗着,不如挥兵西进。兵贵神速,我军恃累胜之威,安抚归顺之众。二十万大军,浩浩dàngdàng,径直入关。长安隋军,必望风惊骇,智不及谋,勇不及取,且代王侑乃无能之人,攻取之如振动槁叶。如果留在这坚城之下,久攻不克,坐废时日,一旦情势有变,众心离散,则大势去矣。况且关中义兵蜂起,未有归属,不可不及早去招安。”
“我军西进,若屈突通从背后袭来,如何是好?”李建成问道。
李世民轻蔑地说:“河东四面楚歌,屈突通guī缩城内,仅能自保,何足为虑,早晚会被我擒获。”
李渊权衡双方意见,决定采纳李世民的建议,西进长安,同时为防不测,留下一部分人马,由李建成统率,监视屈突通。九月十六日,李渊率主力部队进入朝邑,统帅部驻扎在长chūn宫。关中士民前来投奔的人,络绎不绝。
李渊的妻侄窦轨,也率兵千余人,迎谒于长chūn宫。何潘仁、李仲文、向善志等关中起义军,皆向李渊请降,李渊一一接见,亲自抚慰,任命官职,让他们各居其所,统归李世民指挥。
在军事安排上,除李建成、刘文静率王长谐等各军数万人屯驻永丰仓,守潼关,防备屈突通等东方隋军外,派李世民率刘弘基等数万人进攻渭北地区,彻底扫清长安外围隋兵。李渊则亲率大军,形成对长安的初步包围。
李世民已拥兵十万,他年纪虽轻,但为人豪慡,赏罚分明,作战时身先士卒,吏民和义军归附如流。进攻渭北隋军,势如破竹,很快便打到了司竹。
李世民率军进阿房宫城稍事休整。军帐内,李世民排开盛宴,招待新入伙的一班关中游侠。这些人俱为勇悍死士,一见面,就被李世民拜为亲军校尉。
jiāo趾太守丘和之子丘行恭,身长九尺,虎背láng腰,擅长近战肉搏,李世民委之为步军先锋;侯君集使一把快刀,身轻如猿,最喜偷袭侦察,为探军头领,其他如公孙武达、郑仁泰、李孟尝皆身怀绝技,手段不同一般。
李世民平生最喜和豪侠们jiāo往,如今一班意气相投的朋友围坐一桌,自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慷慨激昂。酒至二八盅,天下英雄没有入他们眼里去的。
酒喝得差不多了,丘行恭欺侯君集身材矮小,面皮焦huáng,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走到他跟前嘲笑道:
“常听人说你人虽瘦小,不值一提,但却如夜鼠一般,穿门入户,将钢刀置于人枕上,讹人钱财,可有其事?”
侯君集在座位上欠了一下身子,眯着眼不理他。丘行恭更为得意,嘲笑道:
“jī鸣狗盗之徒,欲随李公平定天下,赚得封将入相之位吗?”
侯君集抬起头,冷冷地说:“我知道你出身于太守之家,也算一个贵门。今幸同为李公门下,不然,凭你刚才几句话,我早叫你脑袋搬家了。”
“你窟窿不大,口气不小!”丘行恭伸出铁爪般的大手,探过身子欲来抓侯君集。
侯君集人影一闪,已藏于李世民身后,他冲着丘行恭笑道:“丘八将军,摸摸你的后脖颈吧!”
众人一听这话,方注意到丘行恭的后脖领上不知什么时候已插上一把雪亮的匕首。众人哈哈大笑。丘行恭急忙伸手向脖子后一摸,从衣领上拔下一把匕首来。匕首一拃多长,一道血槽,两排锯齿,闪着蓝光,上镶“侯记”两个小字。丘行恭顿觉脑后发凉,嘴也结巴了:
“侯……侯校尉,你啥时候把它插在我衣领上的?”
侯君集大笑道:“你已经死过一回了,还问这事gān啥!以后记住,尊敬我侯君集就行了。”
一个小插曲,大大活跃了酒场的气氛,李世民提议大伙连gān了几觥,并带着酒意,躇踌满志地说:“天下是武功换来的,众兄弟绝技在身,只要团结一心勇猛向前,何愁天下不平!”
“平了天下,我等都跟着李公当王爷做将军!”众武夫叫嚷起来,大脑兴奋,又吆五喝六地开始猜拳行令。不长时间,七、八瓮美酒,已喝得底朝天,李世民也醉醺醺地舌头僵直,说话咬不清字眼。这时,军帐外阔步走进一个人,见满目láng籍,人员东倒西歪,皱了皱眉头。李世民见状,忙走过来,拉住来人的胳膊——“舅兄,你如何现在才来?”
“借一个清静的地方说话。”——来人是长孙无忌,晋阳起兵之初,他自告奋勇,四处云游,为李世民招纳关内才俊。两个人手拉手到了偏帐,长孙无忌兴奋地说:
“这下好了,关内二个最有才学的文士让我给请来了。”
“是谁?赶快领我去见!”
长孙无忌道:“乃临淄房玄龄,杜陵杜如晦。此二人有经天纬地之才。玄龄善于谋略,如晦能当机立断,得此二人,天下就得了一半了。”李世民大喜,扯着长孙无忌向帐外跑——“快领我去见!”
帐外不远的大树下,但见有二人立在那儿。其一人年约三十以外,身着蓝丝绸大褂,白袜云履,策杖而立。另一个年约四十,身体微胖,面如紫蟹,手拿团扇,正站在那里左顾右盼,军营之中,好似山中看景,显得悠哉悠哉。
李世民带着酒意,满面笑容迎过来。军帐里饮酒的丘行恭等人听说来了两个高明贤士,都跑来看新鲜。李世民老远就伸出手来,嘴里叫着:
“久仰,久仰,久闻二位大名,今日方有缘得以相见。”
◎为帅不能醉酒
策杖而立的房玄龄见李世民醉意醺醺,脚步不稳,和旁边的杜如晦对了一下眼,并不理李世民,却对李世民身后的长孙无忌说:“乱世之中,身为主帅,酒醉不堪,若有急变,将如何应付?请无忌兄不要见怪,就此别过!”
说着,房玄龄、杜如晦转身就走,一句话也不招呼,把李世民闪到了身后。丘行恭、郑仁泰等人见状大怒,趁着酒劲,“呛啷”一声拔出腰刀,对李世民叫道:
“且让我等先斩杀这二个无礼之辈!”
“退下!”李世民怒吼一声。他喊退丘、郑二人。拿眼色催长孙无忌赶快留住二位名士。而后李世民又冲着房、杜二人的背影一抱拳,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