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早已欢喜不已,接过书信浏览一遍,抬头对大家道:“各位兄弟,县令送来了信,他要赦免我们的罪过,让我们回去帮他守城。好了,终于熬出来了,走!随我回去!”
围在周围的已有三四百人,听此一言,无不兴高采烈:“好了,时候到了,刘公带我们打天下去!”众人簇拥着刘季,呼呼啦啦下了山,直奔沛县而去。
沛县县令打发樊哙上了路之后,心中总是平静不下来。樊哙那力大无比的形象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总抹不去。“似这等人物如若拿不住他,恐怕反被他所害呀。再说那刘季也不是个等闲之辈,他有那么高的威信,我这个县令往哪儿放?就算如今刘季能帮上我的忙,将来我拿他怎么办?……”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有一县吏来见。只见那人鬼鬼祟祟上前道:“大人,有人从芸砀回来说,刘季那厮身边已有好几百人,皆是qiáng壮敢死之士。如此众多人口一同回到沛县来,大人能降得住他们吗?当下时局混乱,如若刘季一行人像别人一样发动反叛怎么办?到那时,刘季不仅没帮大人的忙,恐怕大人还要为刘季所害。”
“我正在想这事儿哩,刘季那厮不是个安分人,叫人放心不下。如今樊哙已去了,该怎么办呀?”
“依我看,先关紧城门捉住萧何、曹参二人再说。刘季现在还未到,只怕萧何、曹参二人送信儿出去,说大人改变主意了。”县令点点头,狠狠地说:“我得先动手,不能叫这群人给害了。索性杀了萧何、曹参,以免走漏了风声。”
“这样最好,大人。处置好城内的事再对付刘季,省得他们里应外合。”
县令立即召集狱卒,令他们火速去捉拿萧何、曹参。
说来也巧,此时萧何正在曹参房中计议如何配合刘季守城之事,忽然听见有人打门,声音甚急,十分吃惊,不知出了什么急事。萧何心眼儿多,他没让曹参去开门,而是先从门缝里向外窥探。只见来了十几个狱卒,都拿着家伙,立即意识到县令有变,拉了曹参就往后院跑。曹参的后院有一棵大枣树,他们上了树,翻到院墙外,如兔子一般向城外跑去。然而,刚到城门附近,就看见城门紧闭,门边有许多士兵把守着。二人赶紧往回赶,找到一个在城边上住的朋友,借了几条长绳结在一起。二人选了一处僻静的城墙,拴稳了绳子,吊下来之后迅速向芸砀方向逃去。刘季带着一行数百人兴冲冲正在赶路,忽见前面跑来两个人,样子颇似萧何与曹参,心中起了疑心。他赶紧迎了上去,果然正是二人。
“萧兄,曹兄,为何这般慌张,莫非出了意外?”
“正……是”,萧何上气不接下气,满头是灰,满脸是汗,曹参的衣服都湿透了,“刘公,本是我俩出主意,让县令请刘公回来,名义是守城,实是要起义。谁知樊哙走后县令变卦了,如今城门已闭,正派人追杀我俩,若不是冒险从城墙上坠下来,早已没命了。唉——,我俩是保住了,可家眷全在城中,不知县令会对他们怎么样!”
刘季稍稍想了一下,对二人道:“想必是县令怕我在城中起事,这倒让他料着了。二位兄弟,你们对我向来不薄,如今二位的家眷都在城内,我不能不管。走,跟我回沛县,一定要救出他们!”
“刘公,我俩也认为时机已到,该是有作为的时候了。”萧何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
“是的,刘公,要起事就从沛县开始,在这儿容易先站稳脚跟。”曹参也道。
“这正合我意,走!”
刘季带着几百人来到城下,只见城门关得严严实实。抬眼望去,只见城墙上稀稀落落有人在走动,似在守护着。众人仔细一瞧,城上之人并不是官兵,都是城中百姓。再看城门楼上,守者也多是着百姓服装。
“官兵都聚到哪里去了?为何守城者都是百姓?”刘季问萧何。“自从陈涉起事之后,许多官兵闻风丧胆。不久前,陈涉打下蕲县,把守城官兵杀得一个不留。沛县士卒知道后,十之八九都逃走了,只恐丢了身家性命。”
“原来如此!”刘季略一沉吟,对萧何说:“萧兄,你jīng于文案,现为我修书一封,号令城中百姓在城中起事,杀了县令打开城门,我将率领他们共谋大业!”
萧何连忙起草,不一会,一封帛书系到了箭头。刘季令人齐声大呼,以吸引城中人的注意力。众人跟着刘季大喊起来——“父老乡亲,看我帛书,不要替县令丢了身家性命!”
城楼上人果然听到呼叫后全都引颈相望,借此之机,刘季拉开弓箭,只听“嗖”的一声,箭带帛书she到了城楼之上。
◎身首异处,家破人亡
却说城楼上众人见箭上带了封帛书,无不争相去看,只见上面写道:
父老兄弟,秦王朝多年来鱼肉人民,欺压百姓,天下之人无不怨声载道、怨愤满腔。当今天下义军蜂拥而起,烽火遍地,已呈燎原之势。父老兄弟被qiáng迫守城,实在是为县令一人卖命。不日之内各路英雄将屠沛城,大家不如奋勇崛起杀了沛县令,选择贤能之士而属之以呼应各路英雄。如此,将可安身保命,保城全家。否则,将身首异处,家破人亡!
众人正看着,忽从人群中挤上来一个人,众人一看,原来是任敖。他拿起帛书对大家说:“各位既然不知如何是好,不如先去找三老和城中义士商议。”众人在慌乱中,连声称好。任敖带着几个人找到三老和几个常出头露面的人物。大家都说,县令原本是上面派来的外乡人,为人迂腐而又贪婪,早已令人深恶痛绝。如今,性命安危大事就在眼前。为什么要为这个外乡人去送命?县令要维护的是自己的官职,沛城人看重的是父老乡亲的性命。刘季进城来,肯定不会伤害乡亲。不如杀了县令,迎接刘季进城。三老的主意已定,任敖立即带着一群沛人行动起来。他们冲进县衙杀了县令,砍倒几个恶棍式的吏卒,再也没有抵挡之人。只消一个多时辰,就打开了城门。刘季的人进城之后,秩序井然,除了帮助百姓收拾混乱的衙门、街道之外,没有任何扰民行为,跟以前县令手下吏卒的横行截然不同,城中百姓自然十分欢喜,对刘季又多了几分赞誉。
待城中安定下来,三老和城中一些出头露面的人物,推选刘季为新的县令,来主持以后之事。刘季心中欢喜,口上却说:“刘季出身卑微,没有多少见识,如今天下大乱,领头者至关重要,刘季恐难胜任,还应择更为贤能者立之。”他看了看萧何、曹参,对众人道:“萧功曹、曹狱卒一向在县中做事,识多见广,为人正直,足智多谋,胜刘季一筹。”
萧何、曹参一听,连忙相让:“刘公,此言差矣!我二人虽在县中做事,但拿的是判狱之笔。如今统领众人于战火之中,我俩实是外行。驰骋疆场,斗智斗勇,谁也比不上刘公,这沛县之位,非刘公莫属!”
刘季听了,依然推辞不断。这时,一个老翁站了起来,只见他银发飘飘,jīng神抖数,目光炯炯有神地朗声道:“刘季,自古以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凡成大事者必定有老天护佑才行。老叟久闻刘季颇有奇异之事,有大贵之相,只是未曾谋面。适才老叟为你看了相,以为确有天相,前途大吉大利。在此非常时期,群龙无首,你何必再要推辞?天将降大任于你,自然能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