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把你的话转告沛公就是了。”
那个士卒见郦食其如此坚定,只好一五一十把话传给了沛公。沛公对众人道:“古代周公之时,天下人才蜂拥而至。有时候周公刚吃一口饭,一听说来了人,忙得连忙起身迎接,连那嘴里的饭都吐出来。这郦生如此信赖我,不是天助我么?来人哪,你们两个专程跑一趟,把郦生请来。”
第二天,郦生被请到了沛公住的高阳客舍。此时,沛公正享受劳累一天后的快乐。只见他叉开两腿坐在chuáng上,两个女子蹲在地上为他洗脚。女人柔软的双手轻轻搓揉着他的大脚,十分轻柔,他不由自主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将军,郦生来到,就在门外!”左右报告道。
“唔,请他进来!”
他轻声说,并没有想到这样有什么不当。毕竟读书不多,又处征战之中,习惯了。
郦食其进得门来,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从容地拱手行礼却没有跪拜,开口道:“请问足下,您今日领兵到此,是想助秦消灭诸侯呢,还是想率各路诸侯击败秦王呢?”
沛公见他不下跪已是十分不快,又听他一出口就说这等话,一脚踢翻了洗脚盆,破口大骂:“没见识的儒生,天下人长期以来为秦王所苦,恨死了秦王朝,各路英雄崛起都是为了消灭那秦王,我难道还会助秦吗?”两个侍女见状,吓得躲在了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郦食其并不慌张,他抬起衣袖,从容拂去溅在脸上的洗脚水,道:“足下既然目的是率众诛灭bào秦,为什么坐着见长者呢?”
沛公愣了一下,连忙站起身来,令两个侍女下去,又仔细整理好衣冠,恭敬地道:“先生见教的是!请先生上坐。”
看到沛公态度诚恳,郦食其也不推辞。刚一坐下,他就滔滔不绝地谈论起了六国当年面对qiáng秦时合纵连横的史事。其后,联系到当今天下的形势以及应采取的对策。言辞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直听得沛公双眼发直,一个劲儿点头不止。
不知不觉间,已是huáng昏时分。沛公令人送上饭菜,请郦食其吃饭。刚吃完饭,沛公动动坐姿,上前问道:“先生果然满腹经纶,足智多谋,眼下,我最想知道的是如何用兵,先生有何高见?”
“足下从一群乌合之众中起事,收拢了一些散兵游勇,部众还不足一万人,就想靠此径直去攻打qiáng秦,依我之见,这是虎口拔牙哇!陈留是天下的要冲,与四周各处四通八达。如今城中又贮粮丰富,是个首攻之城。”
“好哇!我明天就转攻陈留。”沛公摩拳擦掌,起身就要去下令。
“且慢!我与陈留县令jiāo情不错,足下让我出使陈留,我会劝县令向足下投降。假如他不听我的劝告,足下再领兵攻打,我会在城中作内应!”
“妙!妙!”
沛公高兴得了不得,当即派郦食其为使者,让他前往陈留作说客,自己则率军在后相随。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陈留县令拒绝投降沛公。
◎实施第二步计划
郦食其只好实施第二步计划。
几天后,在郦食其做内应的情况下,沛公一举攻下陈留。同往日一样,一进入城中,沛公就贴出了安民告示。百姓见义军如此知晓民意、体贴民情,很快折服。当下,不少年轻人欣然从军,沛公的军队壮大了许多。
为报答郦食其的忠心效力,沛公封他为广野君,同时令其相随左右,随时随地听取他的谋略。至此,郦食其才真正信赖起沛公。家中,他有个弟弟,名叫郦商,比他小十几岁,乃是勇武善战之人。他把弟弟推荐给沛公,沛公见其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暗中感叹郦家生了这一对好兄弟。稍稍问了一些行军用武之道,郦商皆对答如流。沛公十分欢喜,当下拜郦商为裨将,让他召募陈留子弟,组织一支军队。郦商本在陈留城里就颇负盛名,深受一些青年的拥戴,一经号令,云集响应。仅十天时间,郦商就统领起了一支四千人的队伍。沛公命他为将军,让他带兵相随。郦食其则常被沛公委以使者之职,出使各诸侯国,协商共同灭秦大事。
时值严冬时分,每日里寒风劲chuī,时而雪花飘飘,时而细雨霏霏。士卒们虽然衣食充足,却也被冷得缩手缩脚的。沛公想,我带兵西行,必须稳扎稳打,如此恶劣季节不利于作战,不如借机休整一下。开封城乃是一大要邑,等来年我就把它当作第一个目标。休整归休整;练兵习武是不能停的,部下们每日定时演练,士卒士气高昂,只等待时机来临,
转眼已是三月天,大地呈现了一片绿色,树枝也吐出了新芽儿,空气里充满了暖洋洋的气息,士卒们的手脚也舒络开了,各种小飞虫已嗡嗡作响。
中旬,沛公挥兵围住了开封。然而,开封毕竟是一军事重镇,城内守兵众多,粮草充足,不会那么轻易被攻破。直围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突破口。萧何、曹参、郦食其等人为沛公出谋划策,忙个不停。
就在这当儿,忽有探马来报,说秦将杨熊自北而来,带着大队人马支援开封来了。而此时张良得知沛公在此,也赶来和沛公相会,正好赶上沛公和杨熊jiāo战,遂全力以赴。杨熊败北,向荥阳方向逃去。
自从上次在项梁身边与张良惜别以来,沛公是真的常常想起张良。在他心目中,张良是个少见的用兵奇才。越是想在这混乱的时代打出一片天地来,就越加感到张良这样的人才难得。张良当日志在恢复韩国,随韩王而走,他是无法留住的。谁知今日会在这西行路上相见呢?谁又会料到在与杨熊难分上下时张良助他一臂之力呢?沛公不由得问起他别后情形。,
原来,从项梁那儿领命为司徒辅佐韩王之后,就随韩王西略韩地。凭着麾下的一千余人连得数城,倒也十分顺利。但是,相对庞大的秦军,这支军队显得太微不足道了。当秦王获知韩王自立后,恼怒万分,派军追杀韩王。自知无力和秦人对阵,张良只得护卫着韩王东躲西藏,在颖川一带活动。近日得知沛公到此,赶来相会,正巧碰上了这场厮杀,自然就全力以赴了。
“嗨——,当日离开足下之时,尚得项梁相助,如今项梁却已长眠地下了。人生在世,有时真的是飘忽不定啊!”张良说到最后,颇有些伤感。
“司徒,何必如此!人生一世,本来就是那么几十年的光景,有什么可叹的?可幸的是你我生逢乱世,只要不愿苟且偷安,就有大展鸿图的机会。一切都不算迟,只要你我相伴相随,定能成就许多大事!”
沛公明白,张良是有毅力的人。此番伤感,完全由于自身兵力的弱小而导致的复国无望情绪,所以极力激励张良。“司徒此次助我,我亦当助司徒去拿下颖川,如何?”
这正是张良求之不得的,张良如何不乐意,当下两军相合,直攻颖川。
自从陈余与张耳闹矛盾后,愤而与之分开,张耳心中怏怏不乐。毕竟二人相伴相随多年,有过许多次同生死的经历。难道人与人之间真的像古人说的只可共患难不能共荣华么?当年我俩沦落他乡逃命时,生活清苦心却相连,怎么会到了今天这种地步呢?是我错了还是陈余错了?我们俩多年同甘共苦的情谊真的就这么了结了?……想是这么想着,事情还得照做。陈余走了,他的军队还在。张耳把军队收揽过来由自己统率,仍旧护卫着赵王赵歇驻扎到信都,随后自己带兵回到项羽处,与项羽一同攻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