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当然欢喜,笑道问:“齐王可降么?”“臣愿尽力而为。”郦食其显得很有把握。
“若是齐王能降,那就省了本王许多时间了!”汉王道。
此时,齐王乃是田广,即田荣之子,田横之侄,是由田横拥立起来的。齐地的主要将领乃是丞相田横。
自从在城阳与楚兵大战一场之后,齐兵在齐地发展很快。趁着楚汉相斗的机会,齐人发展生产,筹集粮草,休息了一年有余。半个月前,齐王突然接到信息,说汉王派大将军韩信征集兵马将要攻齐,忙召来田横计议。田横久经沙场,不慌不忙地道:“我王莫急,我自有阻兵之策。”
当即,他召来了本家人田解、部将华无伤,对他们道:“韩信将来袭我齐地,正在征兵。为防万一,你二人带兵马到西下去,一有风chuī草动就出征迎敌。如有难处,我自会相助。”二人领命,就要出发时,郦食其来到了。
田横微笑着对齐王道:“这个郦食其乃是汉王的心腹谋士,此人来到,定有大事,你且仔细听他说些什么。”
齐王乃是田横所立,对田横的话基本上是言听计从,他召郦食其进见。郦食其拜见完毕,笑着问:“当今正是楚汉相争不分胜负之时,大王可曾揣度过谁胜谁败么?究竟归属何人,大王可曾有选择?”
齐王也笑着说:“天下风云变幻,你败我胜,我胜你败,jiāo错而行,怎么好预料哩?”
郦食其说:“依我看将来天下必是汉王的。”
齐王又笑了:“先生从何处看出来的?”
“古人云:得道者得天下,失道者失天下。想当初,最先攻人咸阳的是汉王。按理讲,汉王应该做关中王。但那项王却违背怀王之约,以qiáng凌弱,qiáng迫汉王到汉中去,又将义帝杀死在长江上,天下之人,谁不痛恨!汉王闻讯,就调动蜀汉的军队攻打三秦,以示惩恶扬善。同时,汉王收集天下之兵,扶立诸侯后裔。每当他攻下一个城邑,总是把土地金银都分给部下士卒,从不占为已有,想让天下人共享其利。所以,天下英雄豪杰都乐意为他所用,而那项羽,则贪得无厌又凶狠残bào,弑主背恩,坑杀百姓,民怨四起。得民心者得天下,将来天下必是汉王的。看汉王征三秦以来,平定三秦,渡过西河,打垮北魏,出击井陉口,杀掉陈余,一路顺风,这难道仅仅是人的作用么?这是上天相助啊。现如今,汉军占有敖仓之粮,成皋之险,控制了白马津,断绝了太行路,设防在蜚狐隘口。照这个形势看,谁若是不肯归属汉王谁不就要倒楣么?大王若是能审时度势,归顺汉王,将是一片光明。否则,一旦大军压境,还来得及么?”
齐王头上汗涔涔的,良久,才问:“本王若是依先生之言归附汉王,汉兵就不来了吗?”
郦食其微笑着说:“大王以为我这次是私自来劝降么?大王错了!汉王顾惜齐地百姓,不忍看着生灵涂炭,才派我来探问大王的。若是大王诚心归属,汉王还会大动gān戈么?汉王定会阻止韩信,让两下和好,大王只管放心好了。”
齐王眼看着田横,意在征求他的意见。田横心知肚明,他多了个心眼儿,对郦食其道:“既如此,先生不妨修书一封送与韩信,让他快快休兵,否则,我王哪能放心。”
“这个容易,快拿笔墨来!”郦食其见大功告成,十分欢喜,立即修书一封,让韩信不要进兵了。然后让手下人带着书信和齐使上路了。
且论那韩信不愧为军事奇才。自从受汉王之命去征召赵地兵力以来,已经颇具规模了。那些应征入伍的人,都是未曾当过兵的。乍一进入军中,十分英勇。韩信看在眼中,喜在心上。
但是,韩信的心头已蒙上了一层不快。汉王在修武取了他的兵符将印,把所有的军队都划归自己统率,这一举动他认为有点过分。他心中暗道:没有我能有这样的军队么?身为君王夺印夺军,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对我有了猜忌。我虽有疏忽大意的过错,还不至于这般待我吧。
身为臣子,疑虑只在心中,他丝毫未曾流露。汉王让他去征发赵地之兵,他gān脆地答应了。凭着他的才能,他相信很快就会重新组织一支qiáng大的新军。不过,他有时想,汉王兵败彭城时,是我收兵至荥阳,在京索间大败楚军的,攻魏、代之后,又是我带jīng兵在荥阳抗距楚军的。汉王每到紧急时就想到了我,这也是我的荣耀啊。
几日后,郦食其的使者抵达韩信大营,韩信认得那使者,看完信函后,对信使说:“郦先生已游说齐王成功,这最好了,省得我再用兵,我立即撤兵就是。”
当下修书一封,让使者带回。心下省却了攻齐的牵挂,就要挥兵南下,与汉王会合。
这时,有一个谋士叫蒯彻,悄悄走到韩信帐中,问:“大将军要南下么?”
“正是。先生有何见教?”韩信一边收拾行囊,一边问。
“属下以为不可。”蒯彻话里大有深意。
韩信不解,盯着他,问:“齐王已降汉王,用不着我去了,不向南去会合汉王又gān什么呢?”
“自从将军奉命征军攻齐以来,日夜操劳,征兵、练兵,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兵力充足了,却又不打了,连自己新军的威力都不曾试过。那郦先生巧舌如簧,或许一时说动了齐王,齐王若是改变主意了呢?再说,大将军只听令于汉王,汉王向将军下令停止攻齐了么?常言说武将拚命效死战场,还不如文士几番巧舌;难道将军甘心让此功被那郦先生抢了去么?这太不公平了!”
韩信心动了,问:“先生以为应如何?”
◎对阵到什么时候才算个完
第二天早上,汉王依然在榻上昏睡。毕竟年纪不轻了,受了创伤难以支撑。昨晚一夜,他都是疼痛难忍,几乎不曾睡着过。到了天亮时分,他才乏极而睡。“大王,大王!”
一阵叫声把汉王从昏睡中惊醒,他艰难地睁开双眼,眼前站的是张良。
“有何要事?”一边问,又止不住闭上了眼睛。“大王应该起来巡视军中。”张良道。
“我……一夜未睡,伤口……疼,太困乏了。”汉王使劲睁开双眼,立即又闭上了,断断续续地说。
“大王,此时非同一般哪!”张良语重心长。
汉王一惊,立即睁开了充满血丝的眼睛。真是一语惊人,不要说是全体汉军,就是对面的敌人也在注意他呀!汉军不见他,必会惊慌,敌人不见他,必会大举进攻。
他qiáng行挣扎着,由众人扶起。让医官裹好胸口,轻轻上了车辇。静坐车上,他极力激励自己。半响,对左右道:“走吧,行了!”众人望去,只见汉王面带微笑,神态自若,根本不像是一个伤病之人,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车辇向士卒行列中驶去。
汉王受伤的事早已传遍军营,今天一大早,士卒们就议论纷纷,七嘴八舌说个不停:“大王到底是伤了脚还是伤了胸口?”
“不知道,反正大王当时就倒下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