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战火纷飞时 第八章4(2)
朱家父子仨面面相觑。朱国栋站起身来:“对不起,伯父伯母。爹,国梁,咱们回吧。”朱国栋不敢在太平镇停留,带着照片去了南阳,他要告诉张世杰他三弟朱国柱不是汉jian。
陈香亭收到高连升送来的战利品机关枪,马上把淮源自卫队到信阳打鬼子的事告诉了《前锋报》社。报纸一登文章和照片,张世杰和自卫队的英名顿时传遍了南阳城。南阳的百姓到医院看望张世杰的人络绎不绝。赵九思觉得自己不宜多露面,就把张若虹接了过来,照顾张世杰。郭冰雪在知道张世杰养伤的医院后,当天就赶到南阳,但每次来医院,张世杰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假装睡觉,从来也不张口说句话。郭冰雪本想发火,可一看见他苍白的脸和深陷的眼窝,顿时心就软了下来。这天,郭冰雪来到医院,正好遇见两个记者来采访。张世杰这一次是醒着的,眼神却散漫无光,对记者的询问没什么反应。郭冰雪忍不住就回答起记者的问题,她刚刚说起一男一女两个大汉jian,张世杰沙哑着嗓子吼道:“滚!”郭冰雪没想到张世杰醒后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么一个字,眼泪立时在眼眶里打转,她压低声音问道:“你还是忘不掉她?到鬼门关前走一遭你还是相信她?”张世杰闭上眼睛。郭冰雪擦掉眼泪转身跑出病房。两个记者感到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就追了出去。张若虹在门口看见郭冰雪抹着眼泪,两个记者又跟在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就跟了出去。
病房安静下来,张世杰长叹一口气,这难得的寂静让他更qiáng烈地感受到伤口的疼痛。门开了,护士领着朱国栋一行人进来,张世杰勉qiáng打了个招呼。朱国栋在病chuáng边坐下,一挥手,手下把水果、补品、花篮和一个红包放在桌子上。朱国栋详细问了张世杰的状况,叮嘱他要好好养伤,末了,犹豫不决地说道:“世杰,有样东西,应该让你看看,可又怕刺激你。”张世杰声音微弱地说道:“拿过来吧,我什么都能受得了。”朱国栋从口袋里掏出照片,放在张世杰面前,“这是国柱半年前从重庆托人捎来的。世杰,他们一直在秘密战线上为党国效力,不是汉jian。”张世杰抬起右手,从朱国栋手中拿过照片,看一会儿,又还回照片。
张若虹走了进来,看见朱国栋,打了个招呼,又觉得不对劲儿,过来看到朱国栋手中的照片,拿过来看看,甩手扔到朱国栋怀里,没好气地道:“朱团长,杀人不过头点地,是不是真想把世杰气死呀!”朱国栋解释说:“张大小姐,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证明我家老三不是汉jian。”张若虹道:“走吧,朱团长,这里不欢迎你。一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汪jīng卫昨天还是党国的汪主席,今天照样做汉jian。”朱国栋讪讪地出去了。张世杰表情很木然,眼神空dòng。张若虹心疼地摸摸弟弟的脸,“世杰,咱不在南阳住了,回桐柏去。”
赵九思也认为张世杰不该再抛头露面了,当天就把张世杰接到桐柏张若虹家里住下,请了县城一位姓刘的医生继续为张世杰疗伤。
爱在战火纷飞时 第九章1(1)
李玉洁惦记着儿子的伤势,一直想到南阳去看看。得知张若虹把儿子接走了,李玉洁等不及套好马车,骑着马就朝县城赶。当年张若虹不听劝阻,执意要嫁给姚思忠,母女二人为此闹翻,张若虹当着张家族人的面,发下毒誓,等到姚思忠飞huáng腾达那一天,要父母敲锣打鼓迎接他们回太平镇,否则绝不踏进张家半步。李玉洁也当场宣布和女儿断绝关系,永不来往,除非事实证明她看走了眼,姚思忠确实是个有雄才大略的人。如今,姚思忠无影无踪,张若虹居然把自己最疼爱的二儿子接到姚家那处破房子里养伤,这要传出去,她李玉洁的面子何在?李玉洁在大街上下了马,追过来的钟梧桐和高连升忙把她扶到一棵树下。钟梧桐掏出手帕给李玉洁擦汗,高连升冲进姚记酒楼找人。张若虹去照顾张世杰后,刘金声临时在饭店照顾生意,一听说老太太来了,一面派个伙计到后院叫张若虹,一面和高连升一起跑了出来,边走边说道:“太太,您来了,快请里边坐。”李玉洁看看刘金声,“金声,你什么时候投奔姚家了?淮源盛亏待你了吗?”刘金声忙说道:“太太,chūn天风头高,您又骑马骑出一身汗,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进来,我给您沏壶好茶。”李玉洁板起脸,“刘金声,我说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这个地方,我能进去吗?你要是真想改换门庭了,说一声。”高连升忙替刘金声说话,“gān妈,您别误会,二哥不是在这儿养伤么?”李玉洁道:“你也是个糊涂蛋!谁让你们把世杰弄到这儿来的?太平镇张家大院不够大吗?淮源盛的店铺不够大吗?还盛不下我儿子?”张若虹从酒店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椅子,走到李玉洁跟前,把椅子放下,用衣袖在上面擦了擦,说道:“妈,您请坐。接世杰来这里养伤,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县城的医疗条件比镇子上好一些。”
母女二人有十多年没见面了,这会儿相互一打量,都感觉到了岁月在彼此身上留下的痕迹。李玉洁看着女儿身上那件有些年头的衣服,那张因为操劳不再圆润的脸和透着jīng明的眼睛,一时有些语塞。这时,家里的马车驶了过来。李玉洁朝马车走去,边走边说,“姚家的东西,我们张家人受用不起。连升,金声,去把世杰带出来,我们走。”张若虹忙跟了过来,“妈,世杰的伤口还没有拆线呢,再说,世杰他自己,暂时也不想回太平镇去。”李玉洁上了马车,“我也没说一定要回太平镇,张家在县城虽说没有酒楼饭馆这些大产业,一两处院子总还是有的。你们两个怎么还不动?你们还要我等多久?”
当初张世杰读初中的时候,张家在县城盖了一处宅子,这是一个不大的院落,有五间正房和两间厢房,平常只有一位上了年纪的家人看房子。谁都知道老太太的脾气,知道拗不过,高连升和刘金声只好进酒楼把张世杰抬了出来。服侍儿子到小院住下,查看完儿子的伤口后,李玉洁亲自拿起毛巾仔细擦儿子的脸,“看看这脸、这脖子脏的,会伺候人吗?梧桐,去,烧热水,瞧这身上,脏成什么样子了?”张世杰道:“不怨我姐,其实我在姐家养伤挺好的,她照顾我很周到。”“她是龙是虫,我比谁都清楚。她愿意在那个破酒楼等着那姓姚的回来光宗耀祖,我的儿子可不能陪她在那里丢人现眼。什么姚记酒楼,不过是一个破jī毛小店。有张若虹这个例子,你的终身大事我该管一管了。本来嘛,我挺看好紫云这孩子?”李玉洁正唠叨着,看见张世杰把眼睛闭上,改口道,“好了,妈不再提你的伤心事,不过,大丈夫何患无妻。等你养好了伤,我就给你娶亲。”
忙到傍晚,李玉洁道:“家里事多,离不开我。酒jīng厂的事,由金声回去盯着。连升和梧桐就住在这里吧。明儿我让账房送一千大洋过来,吃什么、用什么,都从这里开支吧。他是打鬼子、锄汉jian受的伤,这个钱该花。”安排停当后,李玉洁坐着马车回了太平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