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顿了顿,道:“没什么,你只要记住天庭是没有人愿意去得罪元君娘娘的。”她替子尤倒了杯茶道:“元君娘娘掌管着大地的正与邪,人间的黑与白,她站在白界就代表着人间人心向善,天下太平,倘若她站于黑界那就意味着人间为邪恶所掌,必定天下大乱,所以天庭没有人敢令她心情不好,因为谁让她心情不好,谁就会犯下罪孽。”
子尤张了一会儿嘴,笑道:“没事,那我以后躲她远一点。”
“必需的。”郭钗将手放在子尤的手上担心的道:“否则子尤你还是个人仙又怎么折得起这个寿。”
“说起来元君娘娘因为我眼睛不好,还送了一对鱼目给我当眼睛。”子尤顺势从郭钗的手里将手抽了出来,笑着取出鱼目将它嵌进自己的眼眶里,抬头道:“真得很管用,很清楚。”
哪知道郭钗瞧了一眼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司南也是差点一口茶喷出来,子尤一头雾水,道:“怎么这么好笑吗?”
郭钗捧着肚子子进屋给子尤取来了一面铜镜,子尤低头一看,只见铜镜内自己的眼眶里嵌着一对白多黑少的眼珠子,而且不管他的眼睛往哪里转,那双鱼目都不会动弹。
“一双死鱼眼。”郭钗笑得眼睛冒泪精准的形容道。
“这元君娘娘不是在骂我吧?”子尤低声道,他将镜子一合,刚想将鱼目取下,却见边上的司南也是笑容满面。
她的红胎记浅了,露出了本来的美貌,眼边那点淡淡的粉红反而平添了一点奇特的韵味。
子尤直直地看着她,他知道在这双鱼目之后,他不会再因为眼睛而被人轻易知晓,他的心事。
他们说过了子尤自然就将话题又转到了司南与地官大帝的身上,郭钗翘着嘴道:“最近上清境的传音符总是嗖嗖地往灶神仙位飞,都快把屋子烧着了。”
“你说什么呢?”司南怒道。
子尤见司南分明是怒中带羞,不由得看出了神,司南将目光转向他的时候,他一时之间忘了眼中带着鱼目,慌忙转头,显得颇为狼狈。
“你怎么了?”司南连忙道。
“头有一点晕,我先去休息一会儿。”子尤掩饰道:“我先回屋了。”他说完便起身回了房,盘腿坐在床上,长叹了口气自嘲地道:“唐子尤,你是怎么了,好人你想当,当了就不要心有不甘……”他深吸了一口气,念念有词地道:“我没有心有不甘,我没有,没有,没有……”
房门响了一下,他连忙躺下闭上眼睛,司南悄步走到床前,弯下腰轻声道:“子尤,子尤。”
子尤轻嗯了一声,翻了一个身背对司南。
“这么累。”司南皱了一下眉,将手中的玉瓶放在了桌面上,站在床前看了一会儿熟睡的子尤,才低声叹了口气道:“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子尤等司南关上房门,才慢慢睁开自己的双眼。
司南心情放松地才踏进自己的房间,便见窗外飞入一道符,她不禁微笑,符在半空中燃烧,帝舜的影子便出现了,他道:“唐子尤回来了?”
“嗯。”司南出了一口气微笑道:“回来了,好在元君娘娘没有难为他。”
帝舜微微一笑,道:“他好歹也是你们墉城的人,元君娘娘又为什么要难为他?”
司南顿时语塞,只好含糊道:“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闯祸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惹恼元君娘娘也不足为奇。”
“哦……”帝舜倒也不追问,只道:“天官这人城府甚深,他绝不会派一个只会闯祸不人办事的人去你那里,你不也说他很受天官的赏识么。”
司南的好心情似乎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帝舜接着道:“天官这两天还有跟你联络吗?”
司南不禁大为头痛,道:“他跟我偶遇罢了,就算他别有所图,但到底大家不是很熟,不会这么快就又有联络。”
“是么,我在墉城还以为你们非常谈得来,还在奇怪你一向都不喜欢天官的,为何相谈起来如此熟稔……”
因为那个是子尤……而不是什么天官啊,司南暗暗叫苦,心恨自己怎么如此糊涂,灶神女仙见了天官不应该是给他一棍子才合理吗,自己居然还与他把酒言欢,归根就底是子尤哪个不好变幻,偏偏要幻成天官。
“没有,没有。”司南连忙道:“他,他这来说能去掉我脸上的印记,我,我就……”
“是么?”帝舜也不追究,他用一种非常淡的口气道:“有一件事情很奇怪,天官从那里出去之后,又完全失去了踪影。”
“天官是上仙,能踏破虚空……没人见他离开,也是有可能的。”
南每说一句谎话,就在心中多增一丝愧疚,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一句接着一句的讲谎言,而且居然还是当着帝舜的面,子尤这个人真是乱七八糟,碰上了他的人也会变得乱七八糟,司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帝舜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有一件事情我必需告诉你,我在地府里听到一个传闻,灶神仙位的某个佐助问孟娘借了一本饕餮录,看了一晚就能复录。”
“子尤在这方面确实是一个好手,他好像在凡间也是擅于作画……”
帝舜淡淡地打断了她,道:“他能复录我的免罪符确实不凡,但仙界之中能看一晚就能复录饕餮录的……”帝舜的顿了顿,微落的眼帘猛然抬起,里面闪过一丝寒光,道:“唯有天官。”
司南的手顿时从桌面滑落,子尤……天官,天官……子尤,那一刻她的脑海一片混乱。
是的,除非子尤本身就是天官,否则多么强大的幻术,才能使得即使号称幻术全仙界第一的太白都不能看破,子尤是天官,司南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不,不是的,他不是,他不是那个会致别人的痛苦全然不顾,酷爱恶作剧的天官,他是如此的温柔。
因为……那是因为他是别有目的而来吗?
“可是……你不是说天官是渡火劫,他,他怎么有可能跑到我这里来?”司南像是慌乱中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地道。
帝舜果然皱了皱眉,略略犹豫了一下道:“不错,按理他最不该来的地方就是灶神仙位,无论什么样的理由他都不该去你那里,但这个人x_ing子可说不定。”
“无论他多么好玩,一定不会哪自己的劫数开玩笑吧!”司南接着道。
帝舜半垂眼帘,隔了一会儿才道:“这事确实有疑惑的地方,你先确定一下子尤复录的那本饕餮录。”
“好的。”司南的话才说完,符纸也燃尽了,她大出了一口气,平生第一次跟帝舜说话不是恨不得永远也说不完,而是快快结束。
司南慢慢踱出了自己的房间,见子尤在外面的方桌上描画着什么,她走过去,看了好一会儿子尤,不停地跟自己心中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官进行比较。
天官长什么样,司南发现自己竟然记不清了,印象中他总是白衣书生的模样,但其它的她完全想不起来,也许是太厌恶玉清境跟天官,以至于她不愿意多看一眼,天官留给她最深刻的印象是子尤的幻像。
假如……司南心想,假如子尤的脸上没有那块跟自己酷似的印记,司南描拟了一下,心猛然一抽紧,那不就是天官吗?
专注描绘的子尤突然发现了司南,抬头轻笑道:“女仙!”
司南看着子尤,声音微哑地道:“你那本饕餮录……怎么样了?”
子尤苦笑了一下,他那晚给司南出去送伞了,谁知碰上了刑天,打了大半夜,等有力气返回的时候都已经天亮了,饕餮后面三分之一现在只能全凭记忆描拟,他叹了口气道:“饕餮录能拘四大神兽岂是寻常的法器,我弄得……恐怕不太管用!”
他这句话说完,发现司南略略低了一下头,但从她的嘴角逸出的笑意即使是子尤也能感受出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喜悦。
听到那句不管用,司南觉得自己的心像是一下子就放松了,轻飘飘地一如在天边倘佯。
是的,不是天官就好,就算你不是因为仙缘而来,即便你是玉清境仙童,只要不是天官,我们就可以在这里作伴上千年万年。
司南语带轻快地道:“饕餮录是天官所制,你复录不出来也属正常。”
子尤拿着笔,微带疑惑地想她就为了这个而高兴吗?
司南的心神才定,郭钗突然从虚空中跑了出来,气喘嘘嘘地道:“女仙,你一定要来看一下,烟火录非常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