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云吐雾着,石万山感到很惬意。突然他一拍脑袋,“糟了!”
他立刻把烟掐灭,跳起来,朝供水站跑去。他一路责骂自己:你这笨蛋,你这混蛋,居然会忘记试供水系统!
石万山赶到时,张中原正好带着方子明等赶到。方子明机灵,马上打开阀门。
石万山叫住方子明,“小方,你快去dòng里吩咐他们查看输水管。如果水管没被砸断,你们每隔两小时就朝dòng内供水五分钟。中原,你要指派专人管供水。”
方子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如果水突然输不进去了,那就是他们把水龙头给关了,就说明他们还活着。”
“关了吧。他们要是睡着了,水会把他们给淹了。”张中原也开了窍。
看看水表的指针仍在转动,方子明放心了,他关上阀门,撒腿就跑。
“中原,这几个战士就在这儿守着,眼下,每隔一小时供水两分钟。”
张中原说,“以后dòng里一定要存些gān粮和纯净水,还要存些牛奶。”
“好,这笔钱由团里出。”石万山朝张中原递眼色,“你过来一下。”
两人往外走,张中原心里嘀嘀咕咕的,“团长,又有什么事啊?”
“坏事。政委让我告诉你,你家后院起火了。”
“什么?”
“qiáng扭的瓜不甜!你小子怎么会犯这种迷糊呢?想当爹,你儿子他妈不配合,你当得成吗?”
张中原咧开嘴笑,“这么说,我真有革命的后代了?”
“枪法不错,但你别高兴得太早。朱彩云刚才来了,详细情况你抓紧问她去,这儿我先帮你盯着。小高是个有脾气的人,这事你要小心处置。”
朱彩云带着两辆大卡车进山,把大功团急需的方便面和矿泉水送过来。为表负荆请罪的诚意和官兵们诚挚的谢意,洪东国专门领着李和平等一gān人马到广场上迎接。一见妻子,洪东国立刻伸手过去,“朱经理劳苦功高,这些东西我们正急等着要呢,你真是我的贤内助,大功团的好军嫂……”
“少来这一套!够不够?”朱彩云把他巴掌拨开。
“要看进度了。明天再弄些白糖和牛奶来吧。小李,你们抓紧把方便面和矿泉水送上去,我先陪你嫂子回家一趟。”
李和平鬼笑。洪东国瞪他,“笑什么?瞧你那不怀好意的样子!别想歪了。”朱彩云腾地脸红起来。一进家门,朱彩云把高跟鞋一扔,往沙发上一躺,“还是这个家里舒服。哎,救出来没有,人怎么样?”
洪东国给她端茶倒水,“三天了,还没什么进度,只怕凶多吉少。”
“这可就麻烦大了。那件事呢,你给张中原说了没有?”
“什么事?”
“高丽美怀孕呀。”
“还没顾上呢,我把情况告诉老石了。你的工作做得怎么样?”
“前天晚上没找到她,昨天和今天又忙乎这些事,没工夫。回去后我再找她去吧。我说,你们最好还是让张中原回去一趟。”
洪东国坐过去,摩挲着她额前浓密的头发,“这火烧眉毛的,他能走吗?”
“后院的火都烧到他头发了,他不管行吗?何况先是他的错,他也得负荆请罪!不然,把你们惯的……”话被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朱彩云赶紧起身坐正。
洪东国打开门,张中原一脸的难为情,“政委,嫂子刚回来,本来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但团长比我还急……”
“中原,你说的什么话呢,跟我们还见外吗?再说我们老夫老妻的,怕打扰什么?快进屋来,你不来我还要找你去呢。”朱彩云把他拉进屋。
“嫂子,她怎么样?”张中原坐立不安。
“这两天没见到她,放心,明天我一回去就去找她。”
“这儿实在离不开,全拜托嫂子了。嫂子,不管什么软话你都先替我说了,她想怎么惩罚我你都先替我应承下来。只要留下这个孩子,这辈子我给她当牛做马。”
“瞧这话说的,我都快掉眼泪了,丽美也不会是铁石心肠,你就放心地等着当爹吧。”
张中原站起身,猛然一个鞠躬,“嫂子,谢谢你了。”
“这是gān什么?使不得,使不得!”朱彩云赶紧拉他。
洪东国责备道,“中原,你这是gān什么?你日夜奋战在抢险一线,这点事情,你嫂子还不该帮你吗?”
夫妻俩把张中原送出门外,一回头,洪东国立刻说,“哎,老婆,见了高丽美,过头话也不宜说多了。当牛做马的这些就别说了。”
朱彩云白他一眼,“说又怎么了?这就伤你们男人自尊了?这种话当然是假的,可女人都爱听,知道不?”
“行,行,行,怎么说由你。不过,生孩子是女人应尽的社会义务,张中原想要个儿子,用心也不是坏的嘛。”
“谁说是坏的了?我不正绞尽脑汁想帮他嘛。”
洪东国亲她一口,“谢谢老婆给我生了个好儿子!我走了,虽说是久别胜新婚,但这种时候我不能躲在家里跟老婆亲热。”
“谁让你躲在家里跟我亲热了?你不走,我还要赶你走呢!”
石万山张中原以及洪东国夫妇,全都低估了张中原后院这场火的火势,他们显然忘记了世上不乏喜欢火上浇油的人。
得知张中原并没在高丽美的通牒期限内赶回来,王辅文暗自窃喜:事情正朝自己希望的方向变化着。他不失时机地出现在高丽美家里,对坐立不安忧心忡忡的高丽美进行攻心战,“丽美,你好好考虑考虑,你真的不去医院,我就马上回公司。”
高丽美不说话,只是不断地唉声叹气。
王辅文拎着包站起来,做出要走的架势,“丽美,不是我挑拨你们夫妻关系,确实是太说不过去了。你电话打了口信也捎了,他就是远在美国,但凡心里有你和这个孩子,也早该飞回来了,对吧?”
这话触痛了高丽美的神经,她咬着嘴唇看着他,终于开口,“你等等。”
王辅文知道自己的话切中了要害,他不能让她再犹豫了,“我只是提个醒,主意你自己拿。今天是星期五,做了,你可以休息两天,下周一就能上班。你再犹豫一次又得等到下周。那时胎儿都两个多月、了,除非你把他生下来,否则只能引产,一般的人流手术不行了。你别觉得难为情,我是当过丈夫和父亲的人,有过经验教训,给你说这些,是不愿意你吃更多的苦头:”
“王经理,你是人事部经理,请你告诉我,为什么公司非要规定我们五年内不准生孩子呢?如果我把孩子生下来,真的就会被解聘吗?”高丽美想最后一搏。
“怎么说呢,就像计划生育是中国国策一样,这也是公司铁的纪律。你想啊,女职员一怀孕,就基本上gān不了什么活,生育时还要休产假,工资要照给不说,还要这个医疗费那个保险费,不给就违反了劳动法,公司还得当被告,你说公司怎么办吧?你要是公司老板,也不愿意供着她们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