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RS危机_柳建伟【完结】(72)

2019-03-10  作者|标签:柳建伟

  丁美玲红着脸说,“你就叫我美玲吧。”

  张怡,“也好。想不到你的胆子挺大,……确实,我这些天对美女记者和美女主持人的看法,有了根本的改变。以前,我总把你们看成……”

  丁美玲用眼睛笑着,“说吧,不要低估我的心理承受力。”

  张怡说,“看成用来吸引男人眼球的花瓶。不好意思,我说话太直了。”

  丁美玲又笑了,“没关系。”

  张怡说,“摄像师先生,能不能请你回避一下,我要单独跟美玲说几句话。”

  吴东说,“你们可别乱走动,别出画了。”说着,人闪了出去。

  张怡说,“我爸挺有眼光,心还挺年轻。你别……我爸跟我妈离婚,我投了赞成票。我想问:你跟我爸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丁美玲迟疑着,没有回答。

  张怡吃惊地看着丁美玲,喃喃道,“难道我判断错了?如果我判断错了,请你原谅。”

  丁美玲叹口气,“SARS来之前,我们谈过今年结婚的事。现在,这件事不好说了……”

  张怡惊叫一声,“什么?”

  丁美玲说,“有句古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职业和责任,决定了你爸和我都必须坚守在抗非典的第一线、第二线……万一我们哪一个染上了,又不幸成了那个百分之几……对不起,我不该说这种话……”

  张怡说,“这是大实话。”

  突然,红楼里有人弹起吉他,唱起了一首改了词的流行歌曲《至少还有你》:“我怕来不及,我要传染你,直到你的喉咙,有了gān咳的痕迹,直到你的高烧不能退去,直到不能呼吸,让我们一起隔离……”男生的声音苍凉、高亢,还有点嘶哑,听上去别有一番滋味儿。

  丁美玲笑道,“词儿改得不错,有那么一点自nüè,也有那么一点自私,也有那么一点可爱,也算是非典时期爱情的一种吧,可能他失恋了吧?”

  张怡说,“听说是的。据说他的女朋友一听说他的宿舍里有人染了非典,当天就坐飞机回上海了。这两天,他改唱了好多首歌。”

  男生忧郁的歌声又响起了,“跟我走吧,现在就出发,梦已经醒来,心不会害怕。有一个地方,那是珠穆朗玛,没有非典,不受恐吓,喝点山风,吃些冰渣,不用消毒,不蒙嘴巴,住上十年,晋升喇嘛。”

  吴东推门进来,“悄悄话讲完了吧?丁美人,录他一首歌怎么样?非典时期隔离区的情歌,有点意思。”

  丁美玲说,“我看还是我们自己饱饱耳福吧。现在仍然需要打气、鼓劲。”

  男生用吉他弹了一个长长的前奏,又开口唱道:“萨斯病毒何时了,患者知多少?小楼昨夜又被封,故园不堪回首月明中。牡丹海棠应犹在,只是不想摘。问君能有几多愁,最怕疑似非典被带走。”

  男生把最后两句唱了三遍,唱得情真意浓的,很能感染人。这屋里的三个人,再也高兴不起来了。张怡正式接受采访时,已经没了笑容,眼角眉梢都写满了忧伤。丁美玲临走时,张怡说,“听姑姑说,圆圆还在危险期,我很担心……如果你有机会进病房见到她,请你给她拍张照片发给我。我想看看她的样子。”

  丁美玲回到金河宾馆,忙把录有张怡和胡君镜头的带子翻录到一盘家用带上,放给张chūn山看。

  张chūn山看完,笑道:“家和万事兴啊!你把几千块钱的礼物记到我的名下,像是个不错的主意。看来,我得备一份价值一万块以上的礼物补给你。胡君这个小毛头,小大人似的,真是爱煞人呀。”

  丁美玲笑说,“那我又赚了。”

  张chūn山也笑说,“我总不能让你实赔吧?”

  两人正说着话,丁美玲的手机响了,是她三哥丁国昌打来的。

  丁国昌让丁美玲出去一下。

  兄妹俩隔着四号楼前的huáng色隔离带子,相距五六米远站下了。

  丁美玲向,“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丁国昌说,“电话里说,哪有见面说过瘾?”说着,把口罩取下来了。

  丁美玲说,“三哥,你快戴上。”

  丁国昌很不情愿地戴上口罩,“我是想让你看见我的表情。张院士在电视上说了,在野外活动根本用不着戴口罩。美玲,药全卖光了。”

  丁美玲淡淡说,“你可别再折腾了。”

  丁国昌伸出一只手,说,“美玲,除了咱们的十万块本钱,净赚了这个数。我跟你嫂子商量了,给你十万。晚上你能不能回家吃顿饭?我好把钱给你。”

  丁美玲下意识地左右看看,“别说这钱了!我现在染没染上病,谁知道?再说,都忙成啥样了,我咋回去吃这顿饭?你回去吧。”

  丁国昌挠挠头,“庆祝我们这个小家步入小康的家宴,缺了你这个头号大功臣,总是显得没劲道。美玲啊,你在咱们江yīn街,又多了一个女英雄的名头。妈说她早上去厕所,都有人给她让茅坑了。你看,你硬是回不去,真是美中不足啊。”

  丁美玲敷衍两句,抬脚进了四号楼。

  37

  下午三点钟,胡剑峰率三十名流调队队员穿着隔离服,进入平阳市火车站内。为了防止事情引发大的恐慌,流调队队员乘坐的两辆面包车直接开上了月台。火车站的陈副站长早已等候在那里。

  陈副站长看见车上走下来几十个穿隔离服的人,顿时面生难色,问,“胡主任,是不是在用火车转运非典病人呀?”

  胡剑峰正色道,“非典病人都是就地医治,你可别乱猜测。我们来这么多人,是不想耽误你们的时间。你放心,只有一个病人。”

  陈副站长说,“胡主任,一个小时内,就有六趟车路过平阳,还有一趟平阳到南京的始发车,人很多……让他们看到这么多穿隔离服的,只怕不好吧?要不,你们的人先上车,开到那边避一避……前天,一个旅客咳嗽了,整个候车室都乱套了,挤伤了两个人……”

  胡剑峰说,“到底是女同志,想得仔细。行。我们用的房子呢?”

  陈副站长露出了笑容,“正在给你们搭木板。北京下午发的车,都是夜里到,有个木板,困了你们也能躺一会儿。”

  胡剑峰说,“谢谢了。”回头吩咐众人,“你们先上车,开到那边藏一会儿。确实,猛一看,白花花一片,怪吓人的。陈站长,我记得你们有两个出站口。”

  陈副站长说,“上个月二十二号,把南出站口给封了。现在入站出站,都安了红外线测温仪,只要在这两个通道出入,发烧的人基本上都能查出来。昨天一天,就查出五十四个发烧的旅客。”

  四点半钟,一趟由北京开往广州的火车进站了。三十个人手持红外线测温仪,上车给每个旅客检查体温,没发现有王富贵,也没发现有别的发烧病人。尽管流调队员一上车就声明这是例行检查,但还是引起了车上旅客的恐慌。犯心脏病的、吓尿裤子的事都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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