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割_非池赋【完结】(110)

2019-03-10  作者|标签:非池赋

  chūn子说:“但我不知道和谁姻缘未灭,和谁姻缘已断,我对自己的情感走向,乃至人生走向都充满迷茫。”

  净苦说:“这个只有你自己作出判断,我所能教你的,就是不执著。但我要补充的是,很多人误解以为佛教讲‘不执著’就是采取无所谓的放任的人生态度。其实‘不执著’是指不为过往的认识所局限而如实地观察事物,这在jīng神上将经历一个正、反、合的过程。‘正’就是指最先个人主观的直接反应,‘反’就是透过对方的角度去理解整件事,‘合’就是既非执著个人反应,亦非执著偏袒对方,而是找出事实的重点,始作出客观的决定。”

  说得chūn子有些茫然,净苦便接着说:“针对你的情况,你就应该主观地判断你更爱谁,更喜欢和谁在一起,然后就是站在她们的角度,看她们为什么作出分手的决定,那个决定于你于她们而言究竟有几分道理,最后就是你来区分重点,作出更合乎情理的选择。”

  净苦见chūn子还是一头雾水,便问chūn子:“二人之中,你更爱谁?”

  chūn子答:“两个我都爱过,但就现在而言,我更爱戴子慧。”

  净苦点点头:“那你与戴子慧因何分手?”

  chūn子答:“我并非她以前的男友,再者,我不想有负牛芳玲。”

  净苦又问:“那你与牛芳玲因何分手?”

  chūn子答:“我至今都没有弄明白。”

  净苦说:“任何事物都要有因才能产生果,牛芳玲不与你成婚必定有它的原因。”

  chūn子说:“她说是因为我心中始终装着戴子慧,她即使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但是,我总觉得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净苦说:“她所说的原因已经挺重要了,如果你认为不是,说明还有更重要的原因,那么你不得不考虑。而戴子慧只因你不是她以前那个男友,这个原因就显得无足轻重了,因为她男友都已经死去,你们何必过于执著呢,只要两人相爱就足矣。至于你所担心的会有负牛芳玲,她现在既然有了与你分手的原因,或者说她已经觉悟了,那么你的担心就有些多余。”

  chūn子说:“方丈法师的意思是我应该去找戴子慧?”

  净苦答:“那要看你们是不是真正相爱。”

  chūn子闻听,内心开阔亮堂了许多,但要不要去找戴子慧,他还没有作最后的决定,因为chūn子当初离开戴子慧还有另一层担心,即对她身后亿万家资的恐惧。

  净苦听了chūn子的这层忧虑,笑了笑,说:“金钱是个什么东西呢?它是好或是坏,真的很难说。我举一个例子吧,我们都很熟悉水,但水是好还是坏呢?水对于一个身处沙漠的人很重要,比huáng金钻石还重要,因为水是他赖以生存的东西,对普通人来说,水可以解渴、可以洗澡,也有很大的用处。但是水灾的时候,水很可怕,因为它会吞噬人的生命和财产。看来,水的好坏完全取决于不同的对象、不同的环境。金钱也是如此,它既好又坏,不好也不坏,只要它落在需要它的人手中,落在需要它的环境下,它其实是很可爱的。那么你又何必恐惧它呢?或者说你又何必恐惧你对它的拥有呢?你完全可以将它用在需要它的环境之中,将它化作造福苍生的法宝。”

  chūn子说:“我怕别人说我贪图富贵,也怕因此而招至灾祸。”

  净苦又跟他举了一个例子:“有一个老妇人见自己儿子长大了,便想帮他娶一房媳妇,但又听邻居讲他们的媳妇进门后是多么的不孝顺,因此一拖再拖、一推再推,最终将儿子的婚事给耽误了。”净苦问chūn子:“你是不是想学这个老妇人呢?”接着又说道:“世事变幻莫测,人生充满未知,以其在烦恼中揣测,不如积极面对挑战,只要不是贪念作祟,顺乎缘起、任运无为,则必然利益众生、化育万有。”

  chūn子听了,大受启发。心想,净苦果真是一代高僧,在平常浅显的对白中蕴藏深厚的佛学义理,真是受益匪浅。

  正说着,外面走进一位长者,约60多岁的样子,脸阔肤白,神采奕奕。净苦起身相迎,并向chūn子介绍说:“这位是来自香港的潘先生,虽经营生意,却一心向佛。”

  潘先生向净苦法师和牛树人作辑后,又向chūn子致礼:“我仰慕净苦法师之名,每年都会来净林禅寺拜佛参禅,以后还请多指教。”

  chūn子忙说:“不敢,不敢,我一个后生晚辈,对佛学一窍不通,还请您多指教才是。”

  “善哉,善哉。”净苦笑着说:“你们因佛结缘,可喜可贺。小施主若有兴趣,可先向潘先生讨教如何打坐。”见chūn子傻愣,净苦接着说:“可别小看了这看似简单的禅坐训练,它的作用可不小,且在平常的生活中不难做到。”

  潘先生在一旁说:“我正要感谢法师教我禅坐之法呢,通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它使我面对逆境时有能力降服心中所生起的癫心毒火,不会轻易为外境所动摇。如果年青人有兴趣,我十分乐意按法师的吩咐给你做示范。”

  chūn子当然不便拒绝,加上也有几分好奇,便恭敬地请潘先生赐教。

  潘先生来到一个蒲团旁,用一个较稳妥的姿势盘腿坐下来,持续快速且qiáng劲的呼吸。chūn子照着他的样子,也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只听净苦法师说:“你按潘先生那样持续呼吸至少四十五分钟。”chūn子闻听,惊奇而又为难地转头看着父亲,只见他朝潘先生噜了噜嘴,意思是跟着做。这时,净苦法师说:“qiáng劲的呼吸能帮助你摒除一切杂念,从而产生高度的专注。”

  chūn子硬着头皮做着qiáng劲的呼吸,约莫过了四十多分钟,净苦法师说:“你现在不妨停止快速的呼吸而回复正常呼吸,是不是感到了身体经久坐而产生的尖锐痛觉。”chūn子点头称是。净苦又说:“这种种的不愉快、憎厌亦会随着时间增长而加剧,心中随之而产生抗拒、逃避的念头。”chūn子又点头称是,额头已经冒出了细汗。净苦接着说:“虽则这是一个极艰苦的历程,但藉着觉知力的增qiáng,你终可如实观察痛觉而不为所动,不再惯性地qiáng加好、坏、爱、恶的判别,透过对身心的观照而认识到痛只纯然是一种感觉,身体反而能够长时间地稳坐不动了,心中亦不再生起抗拒、逃避的念头。”

  但chūn子似乎支持不住了,歪倒一边。这时,在一旁神色自若地潘先生站起身来,笑对着满头大汗的chūn子说:“多训练几次,你也能和我一样,才能真正从中得到收获。”

  住了两日,chūn子向父亲告辞,父亲问他可找到了人生的方向?chūn子答:“不执著,随缘便是。我比较熟悉深圳,我想我还是去那里开创自己的事业更好,至于与戴子慧的感情,也顺其自然,再不患得患失了。”牛树人听了放心地点点头:“给你的经书,有空的时候多看看,方丈和潘先生教你的禅坐之法,也须勤加练习,这对你的修为和品性都是有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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