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这情形,段恩义料定舅舅连自己女儿也瞒了,看来他将名誉看得比什么都重,心想这样更好。段恩义说:“就算舅舅对你都没说实话,但你现在既然知道了,应该明白这问题的严重性吧?”
戴子慧说:“当然明白,所以我回去后要全力救治爹地。”
“这当然应该。”段恩义话锋一转,“但我的意思不是指这个。”
“你什么意思?”
“你应该想像得到,如果我们亚洲华商会的副会长、华财集团的董事长被传出因生活不检点而罹患艾滋病,会在社会上产生一个什么样的影响,会不会对舅舅他老人家的声誉,以及整个华财集团今后的发展,带来致命的一击?”
段恩义的话直插戴子慧的心,只要是一个思维正常的人,都不难想像这严重的后果。但她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不要胡说,他可是你舅舅,你怎么可以污蔑他。”
段恩义说:“我没有污蔑他,我是经过多方努力才探听到这个消息的,不信你可以当面去问舅舅本人,看我是不是冤枉了他老人家。”
戴子慧脸都气白了,说:“你那么良苦用心地去打探,到底居心何在?”
段恩义并不讳言,他说:“为了有朝一日保障我个人的利益。我现在掌握他这个重大秘密,不怕他不答应我的条件,否则让他声败名裂、事业损毁。”
“你真是用心歹毒。”戴子慧愤愤地说,“你到底有什么条件?”
段恩义说:“条件不苛刻,我作为你的表哥,他的外甥,其实是应得的。”
“废话少说!”
“好。”段恩义用右手伸出三个手指,对戴子慧说:“你去告诉我那舅舅,只要他让出华财百分之三十的股分,我们还是亲如一家,自然守口如盆。否则,我根本无法保证他的荒唐过去以及他已患艾滋病的事实会不会成为报纸的头条。”
“百分之三十?!”戴子慧又忍不住骂道,“你真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láng。”
段恩义也不发怒,只说:“乘舅舅还清醒,和他商量商量去,反正一个百分比都不能少。”
在女儿的一再追问下,躺在病chuáng上的戴安陆终于承认段恩义所说的基本属实。他对过去的事痛悔万分,他坦言,年轻时,他也曾风流làngdàng,接识了不少女子,这其中就包括一个英国女人玛丽莎。他们是在十几年前认识的,两人厮混两三年后,玛丽莎回到了英国,本来他们的故事已成为遥远的过去,但在几年前,戴安陆突然得到了玛丽莎病逝的消息,死因竟是艾滋病。他顿时慌了神,赶紧到医院进行HIV检测,结果为阳性。医生根据他的身体状况判断,戴安陆感染艾滋病毒潜伏期至少有八、九年之久,现在已快发展成艾滋病人了。后来,戴安陆也感觉到自己的健康每况愈下,终于在不久后的一天,医生正式确认病毒已在他体内发展为艾滋病。而一旦诊断为艾滋病,大部份病例会在两三年之内死亡。
听着,听着,戴子慧早已泪流满面。父亲尽管有不光彩的过去,但如今他已是病魔缠身,作为他的女儿除了心痛哪还会有一丝的责备?
“爹地,你忍受这么重的病痛,gān嘛不告诉女儿呢?”戴子慧心疼地说。
戴安陆说:“我本不想让你纯洁的心灵蒙受yīn影,爹地得这个病不应该也不光彩,我难道不想在你心中留下高大美好的形象吗,可惜现在什么都让你知道了。”
戴子慧说:“你现在仍然是我的好爹地,我坚决不让你离开我。”说着,扒在父亲病chuáng沿大哭不止,立在一旁的chūn子赶紧过来劝她。
chūn子说:“事已至此,悲伤也无用,我们现在一方面要全力救治爹地的病,另一方面要想办法对付段恩义,你这个时候,一定要坚qiáng。”
戴子慧仍旧泪流不止。戴安陆说:“不知道恩义那小子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到事实真相的,不过,我的名誉再重要,也不可能用华财百分之三十的股分来换,那太不值得了。”
chūn子却认为,以保住董事长及华财集团的声誉为重,如果任凭段恩义肆意中伤,损失会很大,而且不可挽回。
戴子慧这时已抬起头来,用纸巾边抹眼泪边说:“难道真的要让他得逞吗?”戴安陆也正视着chūn子,说:“也太便宜那小子了。再说,他居心不良,股分一到他的手里,还不知会弄成什么样子?”
chūn子说:“我观察过他的父母,也就是子慧的姑父母,他们过去虽然做过一些错事,但并非那种丧心病狂之人。从他们进病房来探望,以及我到他们家中与之jiāo谈,足可感受到他们对爹地你,还有子慧是有感情的,只不过在利益面前,他们更偏袒自己的儿子。”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戴子慧气恼地说。
chūn子摇摇头,说:“不,我说这些是有区别的,我们可以答应段恩义要取得百分之三十股权的条件,但这百分之三十不是给他一个人,而是给他父母及他自己三个人。”
戴子慧说:“那还不一样!”
chūn子作进一步解释:“给三个人和给他一个人在段恩义眼里或许没什么差别,因为那两个人是他父母。但就我们来说,却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姑父母尽管会偏袒儿子,但毕竟要老成持重些,当段恩义想利用那百分之三十股分掀什么风làng时,他们或许会考虑到集团的整体利益,不配合儿子的决策。”
一直躺着听他们讲话的戴安陆说话了,他朝chūn子微微点点头,说:“你说的有一点道理,你们姑母姑父虽然和恩义是母子父子关系,但与我也有兄妹之血缘,他们再坏,也不过是贪几个钱,还不至于要毁坏我一手创立的华财集团。我那外甥就不同了,他居心叵测,处心积虑,就很难说还会gān出什么勾当。让他们父母占百分之二十的股分,多少会对他有所牵制,至少,他想联手父母推行某项计划,首先要设法说服他们才行。再说,让出百分之三十的股分后,我名下还有百分之四十八的股分,说坏一点,只要有一两个股东不背叛我,我们还是完全可以控制局面的。”
戴安陆看来已经很累了,说话有些吃力,医生进来后,要求他立即休息,让戴子慧和chūn子出去。戴子慧望着父亲疲惫的神情,很是心酸,不忍离去。戴安陆便说:“就这样定吧,你们办去。”
其实,得知自己罹患艾滋病后,戴安陆已经暗自在律师行立下遗嘱,让妹妹、外甥继承部分遗产,毕竟他们也是自己的亲人,只不过现在被迫让出超出预想的股分,让他感到悲哀和无奈。
由于段恩义已成为华财集团的股东,在他的qiáng烈要求下,公司投资3.5亿元拍摄《绝世英雄》的计划被提jiāo股东大会讨论。讨论中,有的股东顾忌戴安陆的威望,不想推翻他的决定,有的股东认为计划可行,并不反对计划的实施,因此段恩义尽管有父亲和一两个小股东的支持,仍然没有得逞,因为他们加起来的股分不足集团股分的四分之一。母亲戴安萍劝他:“我不知道你反对这个计划是不是正确,但你舅舅既已卧病在chuáng,你公然阻挠他的决定实在不应该。你已如愿得到了股分,该知足了,就不要再伤他的心了。”段恩义却说:“相比那个从大陆跑过来的牛chūn早,我这个外甥所得到的并不多。”“已经不少了。”戴安萍说,“人家毕竟是女儿女婿,你不要想不开。再说,就算你反对有什么用,大多数人还是支持这个计划的,你何必要一意孤行呢。”段恩义听了,愤愤地说:“起码你作为我的妈妈,也应该和爸爸一样,要支持自己的儿子。”戴安萍摇摇头:“但我也是你舅舅的亲妹妹,我怎么忍心看到他太伤心。”段恩义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