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ūn子一听,心想,难道真是因为他受到了感动。
“但这只是原因之一。子慧自从被接回香港后,又哭又闹没有一刻安宁,她甚至毁坏了我几件非常珍贵的文物,以此表示对我的qiáng烈不满。我作为她的父亲,被她骂,甚至被她打也不要紧,可是如何忍心看着如花般的女儿渐渐凋零,因为她的婚姻,我已经错过一次,将她与心爱之人拆散,以至给她jīng神带来不可挽回的伤害,从而一直认定那已经死去的高昌活着,你的出现似乎更加印证了她的判断。”
戴安陆顿了顿,又说:“不过,你和那高昌确实长得很像,我刚见到你时着实也吃了一惊。不管怎样吧,既然因为有你的出现,让她心灵得到极大的安慰,我又怎能一错再错,让她再受打击。”
chūn子忍不住问:“那高昌真是不小心摔死的吗?”
戴安陆听了一愣,但很快镇定下来,“这还有假吗,警方已作出了结论,是他自己不小心。”
chūn子没有再追问这个早作结论且与自己无甚关系的问题。
“其实,晚上叫你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告诉你。”戴安陆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走动,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只听他长叹了一声:“这件事是我最终决定成全你和子慧,并授意对你进行认真考察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chūn子瞪大了眼睛,不知他指的是什么。
“但你必须暂时对此事保密,没到时候决不可外传。”
chūn子看他如此郑重其事,连忙点头答应。
戴安陆咬咬牙,说:“我身体不行了,恐怕,恐怕时日不多。”
“啊?”chūn子露出十分惊讶地表情,戴安陆尽管气色看上去有些欠佳,但年纪不过60来岁,决不至于有性命之忧。chūn子说:“董事长何出此言?”
戴安陆说:“数月前我查出患有肝癌,而且是晚期。”
“肝癌?”chūn子想起吴青玫骗自己说她母亲患有肝硬化。
“我最担心的就是子慧,我只有她这么一个孩子,很小就没了母亲,现在神志又不正常,她今后的日子实在堪忧。”
chūn子说:“您没有其他亲属吗?”
戴安陆说:“我有一个妹妹叫戴安萍,我本想将子慧托付于她,可后来发现,她与丈夫竟然侵吞公司资产高达亿元,叫我如何对他们放心,还有我那唯一的一个外甥段思义,也是个不争气的主,仗着我给予他的财富,竟在深圳和香港两地包养情妇达20多个。这当然瞒不过我,所以我决定不依靠他们。”
“所以您想寻找一个可资信赖的人以托付毕生的财富和心爱的女儿?”chūn子大致明白了戴安陆的意思,他说:“但是,您千万别考虑我,我只愿意照顾您的女儿,因为她需要我,至于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懂。何况,您有那么多钱,完全有条件将病治好。”
“你很聪明,明白我的意思,但你也许不知道,我的病无论花多少钱都治不好了。”戴安陆又叹了口气,抿了一口茶,继续说:“所以,女儿的将来,和我产业最终的归属,都不得不提前考虑。选择你,相信是正确的。所谓爱情,据科学家测算,一般维持在两年左右,因此我更看重一个人的品质、道德,因为即使他不爱对方了,也不至于做出伤害对方的事。而你,我认为正好具备。据欧阳江河和吴青玫讲,你不但不贪占钱财,而且在小吴慌称她母亲患重病的情况下,毫不迟疑地慷慨解襄,我想,没有高尚的品质和一颗善良的心,是很难做到的。所以,我决定将一双儿女都托付于你。”
“一双儿女?”
“对,我花毕生jīng力经营的产业就像是我的儿子一般,和我女儿子慧一样,都在我的心中占有重要位置。”
chūn子还是摇头,“恐怕我要辜负您的信任与厚爱,我只愿照顾子慧,其他我真的不能接受。”
戴安陆说,“你是不是真的因为我授意考验你,也就是说有意骗了你而心存怨愤?”
“绝对不是。您有‘托国之富’,窥伺者大有人在,这样做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有一件事不明白,你没有一个可资信赖的人吗,比如欧阳江河,或许他有能力将您的产业做大做qiáng。”
戴安陆说:“当然,我有很多出色的下属,但他们毕竟都不是我的亲人。虽说我拼斗这么多年,思想也不是很保守,但我还是想将产业jiāo给我的下一代,我的继承人。所以想来想去,还是选择了你。”
“我?”chūn子不解,“我更不能算是继承人了。”
“如果你和子慧结为夫妻,成了我女婿,难道还不算是我的继承人吗?”
“您真的愿意让我娶子慧,让我们一辈子不分离吗?”
“只要能让我女儿幸福,让她开开心心的,我当然愿意,否则我会同意你们住在一起吗?”
“可是……”chūn子还是不能接受,“我根本不懂经营,说句不好听的,哪天您的产业败在我的手里,我如何对得起您一生的心血。”
“你能这样想就足矣,至于将来怎样,自有天数。”
见chūn子还是不领情,戴安陆有些生气,“做人本分固然重要,但也不可太迂腐固执了,你告诉我,是不是不想娶我家子慧为妻了?”
chūn子无奈,不言语,既没有答应,也不敢拒绝,就这样心事重重地走出了戴安陆的书房。走时,戴安陆靠在皮椅上,表情很痛苦,chūn子看着有些于心不忍,一个大企业家就快走到生命的尽头,却连一个可以放心托付产业的继承者也找不到。
事实上chūn子并非不想拥有财富,可以说每个人都会想,但这样的财富来得太突然太难以驾驭了,chūn子清楚地明白,别说驾驭拥有数百亿资产、位列香港前10位的大财团,就是普通一家公司让自己打理都是严峻的挑战,更何况,自己是因为无法割舍戴子慧才暂时留在香港的,根本没有考虑过她的家世背景,更从未抱有某种企图,可如果继承了这份庞大的家业,世人将会如何看待显而易见,自己与戴子慧纯洁的情感空间就会被彻底摧毁,这是chūn子实在难以接受的。
“子慧,如果我决定回深圳过普通人的生活,你会愿意同去吗?”看电视时,chūn子将音量调小,对戴子慧说。
“你说的哪里话,我们既然是夫妻,当然要在一起,所以你去哪我都愿意跟随的啦。”
“但是我有很多担心,一是怕你吃不了苦,二是董事长他,他会舍不得你。”
“我不怕吃苦的,上次为了找你,我不是跑出去了吗,住普通的房子,我一样可以适应的。至于爹地,我去和他说,女儿总是人家的人,不至于要一辈子绑在身边吧。”
“可是……”chūn子完全可以想到,戴子慧对她父亲身患重病的事一无所知,所以才说得如此轻松、如此的了无牵挂。但自己是知晓的啊,明知人家时日不多却要带走人家的女儿,岂不是毫无道德?chūn子越来越感到自己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情感漩涡,留和走都是不足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