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播出之后,全国众多媒体纷纷跟进,显然,人们并不愿意遗忘。
而这件事也在提醒我们,突发事件来临的时候,人们往往行动效率很高出手很快,但是事情结束并不意味着要立即划上休止符,还有很多后续问题需要我们去帮助去继续救援。我们应当为此提出“后救援”的概念,这样,才不会出现人一走茶就凉这样的状况。
其实,SARS的印记并未走远,除去后遗症的患者之外,那些在SARS之中不幸离世的人该怎样面对,要不要对他们的家人有所抚恤?无论死亡的患者还是白衣天使,家属的救助工作开展得如何?而当初的患者们,或轻或重,又是否遗留下心理方面的问题?我们面对他们,还能够做些什么?
一个习惯于遗忘的民族是不会有希望的,而面对一个并不遥远的SARS之战,过早地遗忘不仅不该,甚至危险。
除去北京,广东或其他省市自治区的SARS后遗症患者又过得如何?也许有的地区人数不多,甚至只有一个,但我们是不是也该找到他,如同拯救大兵瑞恩,只不过,是中国版的。我们能吗?
05我们都是灾民
人到中年,与年轻时相比,总会有一些变化,比如对阳光与温暖的态度。
年轻时,我可能因为来自北方,一向喜欢寒冷的冬天。家乡的太阳,不管冬天还是夏日,总是充沛,于是,并没有格外在意。
然而年岁增长,发现自己的喜好悄悄在变,对寒冷的喜好,似乎正让位给温暖,与此同时,对阳光的期待与喜爱前所未有。每天清晨,打开窗帘,不管冬夏,如果艳阳天,接下来的都是好时光。
2010年的chūn天,却让我格外地受打击,冬天迟迟不去,chūn天一直遥远,这几乎是我在北京遭遇过的最冷的chūn天,或者说,是最长的一个寒冬。而阳光也格外地吝啬,一个又一个的清晨,一次又一次拉开窗帘,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心情,也在这个chūn天慢慢低落。
季节的寒冷也就罢了,生离死别的打击却再次降临。或许,我们都没有想到,悲剧可以重来,眼泪居然再落,打击竟然复制。
2001年,我在台湾“9·21”地震的废墟旁,似乎是用十字架的方式为死难者致哀。没想到,七年之后,面临汶川之痛。
2010年4月14日,青海玉树发生qiáng震,几千名同胞的生命转瞬即逝,此时,距离上海世博会的开幕还有不到二十天时间,中国人,在哀伤中沉默。相信大多数人,都在玉树地震后,想到了不到两年前的汶川“5·12”地震,想到了那一段时间自己的心情。
2010年的chūn天,因为玉树地震,变得更加寒冷,痛彻心扉,而疼痛的感觉,两年前的体会更加qiáng烈。在这两年中,两场大地震,让每一个中国人不管身处何方,都无处闪躲。其实,我们都是灾民,都要一起去面对那打击和伤痛。
在日本,经历一次地震
2008年4月中旬到5月上旬,我有两次近二十天的时间在日本进行采访和报道,尤其是后一个十天,胡锦涛主席访问日本,媒体称之为“暖chūn之旅”,我们的大量评论和报道都在日本进行,忙得不亦乐乎。
5月上旬的一天深夜,大约一点至两点之间,刚刚熟睡的我被“吱吱”的奇怪声音唤醒,发现自己的chuáng正撞击着旁边的墙,“吱吱”的声音是房门被挤压时发出的。
我知道,地震了。因为上一次制作《岩松看日本》时,专门做了一集日本的防震减灾专题,做过震级体验,因此梦醒时,凭着有限的经验,感觉这次地震不会太大,三级以上,应该不到五级。
电话响了,同事打来的:“地震了,赶紧下楼……”
我没有下楼,只是打开电视,看日本媒体的反应。果真很快,屏幕上已经飞起字幕,东京及周边地区,不同的震级,一遍又一遍地在屏幕上飞过,与我感觉的震级差不多,由于住在高层楼上,地震那一瞬间,生理及心理感觉都不太妙,但不知为什么,我不仅没下楼,还很快睡着了。一夜平静。
而给我打电话的同事们则真的奔下了楼,一夜无眠,散步到天明。
那一夜,其实真正紧张的不是我们,而是日方和中方负责胡锦涛主席等中国贵宾安全的人们。胡主席一行也住这栋楼,而且比我们的楼层还要高,凭地震的震级和我的身体感觉,领导们也很可能被地震震醒,而在中国国家元首访日时发生地震,当然是大事。地震发生后,转移领导人的准备,就在楼下迅速展开,一切迅速到位。但估计是日本经历相当规模地震的频率极高,因此可以快速得出定论:不会再有危险,于是那一夜,中国贵宾并没有转移住地。
第二天早晨,我们有些担心,按出访行程,一天满满的,可昨夜的地震,会不会让领导们很疲惫?
一项又一项的议程陆续展开,一切正常,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中午时分,胡主席探望清水芭蕾舞团,出门时,在车里看到正在旁边做报道的我,还冲我笑着挥了挥手,我回了一个微笑,感觉,昨夜的地震,看样真没影响什么。
一切报道完毕,2008年5月11日晚九点左右,我从日本回到北京。一场不大不小的地震,在日本之行中甚至算不上回忆的一部分。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仅仅一天过后,在中国的四川,会有一场让全体中国人痛彻心扉的大地震等待着我们。
大地震,隔了三十二年之后,在中国,再一次制造了让人无法忘怀的悲伤。
地震的那一瞬间,我还以为,只是一次微小的晃动
由于头一天晚上刚刚结束前后两次长达二十多天的日本采访报道,按计划,我准备休息几天。12日上午我飞赴云南,去参加一个与当地青年有关的jiāo流活动,借机也调整一下自己,否则身心俱疲。
在我们电视台,一直流传着一句话:“计划没有变化快,变化没有电话快。”用以形容传媒人习惯面临的改变和总是突发的新选题,然而这一次,突如其来的,不是电话,而是大自然的变脸。
下午两点二十八分,我正好在昆明飞机场候机楼,那一瞬间,我有明显的震感,然而qiáng度,和几天前在日本夜里所经历的那一次差不多,甚至更弱一些。当时,我没觉得怎样,只和身边的人说:“像是地震,但没事,震级不大。”当时的昆明机场,许多人也只是一瞬间小小的猜疑,脸上很快恢复了放松的笑容。
中国人不像日本人,绝大多数,对地震没有太多感觉,过去了,没什么危险,也就觉得有趣罢了。
然而过后不久,人群中似乎弥漫起一种不对劲儿的情绪来,开始仅仅以为是云南经历了小地震的人们,通过手机等方式,陆续明白,真正的地震并不是发生在云南。
最早,大家都与北京的朋友联系,知道北京震感qiáng烈,因此,以为那里是震中。
这么一想,就有些可怕了,那么靠北的地方,地震之后会让昆明有明显的震感,那会是多大的地震!可透过电话,北京又似乎没有太大的问题,那么,是哪儿出了问题?
很快,机场的电视被锁定在央视新闻频道,也真的很快,屏幕上开始播放:四川发生了大地震!情况还不明,但通信已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