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最幸福_大冰【完结】(40)

2019-03-10  作者|标签:大冰

  机会听,会体味到一种沉重的锤击,像把锤子一样砸

  在后背上,各种闷痛。

  对你的思念/ 就像风筝断了线/ 画了一颗大大的

  心

  独自站在雪里面/ 你到底爱不爱我/ 你快点告诉

  我

  不要让我承受这死去活来的折磨/ 我的心被遗

  弃了/ 遗弃在大雪中

  很冷的天冻瞎了我/ 我的心被遗弃了/ 遗弃在大

  雨中……

  路平早年玩摇滚的时候玩得很重,改玩民谣以

  后,很难再从他的歌里听到摇滚的影子,唯独这首歌

  例外。民谣是轻轻的淡淡的诉说,尤其是我们共同隶

  属的游牧民谣,大家都不愿意在词曲上走极端。但当

  他嘶吼这首歌的时候,我和其他兄弟们从不会皱起眉

  头。

  我想我是懂他的。每当他唱起这首歌的时候,我

  会停下敲鼓,安静看着他的侧面。看着那些咬肌、那

  些青筋、那些粗劣的歌词从他嘴里掉下来。有一种难

  过,难得难以诉说,这首歌是他唯一的泄洪堤口。

  在这个故事中,路平不是狱卒,但菲菲一定是逃

  狱者。她叛逃的东西,叫宿命。

  菲菲如履薄冰的生命置身在一只巨大沙漏中,沙

  子不急不缓地从上往下流着,沙沙作响,永远在提醒

  着她的时日无多。对于这种钝刀割肉的感觉,她恐惧

  也不服气。她偶尔也曾屈服盲从,听着沙子响声默默

  出神,默默煲着汤。偶尔,她会决绝叛逃,搅起沙尘

  飞扬迷伤周遭众人的目光。

  若你是她,你又当如何面对?

  菲菲最终叛逃成功,奇迹般地重获了一颗稳健跳

  动的心。她也奇迹般地屏蔽掉了关于那个旧世界的诸

  多剧情桥段。重生的菲菲,活泼地跳跃在没有逻辑性

  的记忆碎片上,现在的她煲汤时还会出神吗?应该不

  会了吧。这应该算是某种次第的解脱了吧,真是有趣

  的娑婆大梦,有趣的因缘具足。

  至于路平,我从未安慰过他,只在一次微醺后拍

  着手鼓即兴对他唱过一首歌:

  老路老路我的兄弟/ 你这个只会唱歌的傻瓜/ 自

  始至终的角色/ 只是只黯淡的空酒瓶子/ 你没做错什

  么/ 但这个世界有只翻转沙漏的魔爪/ 对于前世面色

  苍白的她/ 你也隶属于那恐怖沙漏的一部分啊/ 对于

  今生面色红润的她/ 你不过是个背影模糊的路人甲

  啊/ 老路老路啊/ 我指着你的鼻子说这番话/ 谁让你

  是个理应没心没肺的làng子/ 谁让你选择在月光下的

  青石板上晾晒寒冷的年华/ 谁让远方不够远信心不

  够大/ 谁让这个独角戏需要个背影模糊的路人

  甲……

  后来,路平结婚生子修成正果,但从不喝汤,他

  像不喝白开水一样抵触喝汤。

  大冰的小屋曾经卖过一年的广东汤,号称可以暖

  手暖心。很多人慕名来喝,甚至从傍晚就蹲在炭火旁

  等。他却从不染指,给他盛一碗他也不喝,只是摆在

  面前笑着看。

  有时候,他会说:“姜放这么多,这哪儿是汤

  啊……”

  是的老路,这不是汤。不过一碗似曾相识的回忆

  而已。

  不喝拉倒,哦,兄弟,你不喝我也不喝,咱都不

  喝啦。走马江湖的过客,驻足丽江的làng子,那些铭心

  的苦涩或回甘,谁他妈愿意再度端起,再度真心咽

  下。

  谁没点儿难过的往昔,谁没有几段锥心的回忆。

  貌似恣意生长的我们,实则jīng进在一条寻觅幸福

  的路上,在找到句号之前,不停地经历着顿号逗号惊

  叹号省略号……

  百转千回,轰轰烈烈,走马灯一样的各色故事,

  酸甜苦辣五味杂陈的往昔。

  可这,我的兄弟,不都过去了么,这不是都会过

  去的么。

  如果所有这一切的故事全都没有遗憾的话,那这

  一场青chūn还有什么意思呢?

  [ 西藏往事]

  làngdàng天涯的孩子中,

  有人通过释放天性去博得成长的推力,

  有人靠历经生死去了悟成长的弥足珍贵。

  我始终认为在某个层面上而言,

  个体人性的丰满和完善,即为成长。

  民勤在chūn秋时是秦和西戎的辖地,东邻腾格里沙

  漠,北连内蒙古巴丹吉林沙漠,西接祁连山脉。我没

  去过那个地方,那是我兄弟成子的故乡。

  我有两个过命的西北兄弟,一个是兰州胖子大

  松,一个是民勤散人成子。

  成子和我一起在海拔5120 米的那根拉垭口旁经

  历过生死,他是我弥足珍贵的江湖兄弟。

  成子六岁时生父罹患胃癌过世,欠下一屁股债。

  十一岁时母亲再嫁,继父的前妻亦是患病离世,膝下

  尚有三女一子。继父虽对成子极为关爱,但四个异姓

  弟妹并不接纳他和母亲。成子早早就忘了如何去争宠

  撒娇,学着如母亲一样忍rǔ负重。

  他和大松一样,都是个早早就没有了童年的孩

  子,也和大松一样,不甘心一直活在儿时的抑郁中,

  一旦成年,立马热衷折腾,自觉或不自觉地投身于热

  闹的人生之中,来弥补童年的缺憾。

  他在学校领导过罢课,在铸造工厂组织过罢工,

  在公司谋划过集体跳槽,在拉萨大昭寺广场上组建过

  一个神奇的“拉漂”组织。

  成子曾经是我的队长—拉萨大昭寺晒阳阳生产队

  的创始人。

  làngdàng天涯的孩子中,有人通过释放天性去博得成

  长的推力,有人靠历经生死去了悟成长的弥足珍贵。

  天性终究逸不出人性的框架,对生死的感悟亦如此。

  我始终认为在某个层面上而言,个体人性的丰满和完

  善,即为成长。这份认知,是以成子为代表的第三

  代“拉漂们”给予我的。

  成子癫狂叛逆的前半生几乎是一个时代的缩影,

  他刚刚启程的后半生几乎将是一个传奇。

  他的成长履历貌似异端个例,实则是一场关乎人

  性本我的修行。

  那时拉萨

  成子是2003 年6 月18 日进藏的。

  当时他被公司派往西藏开拓市场,算是变相充军

  发配。从兰州坐火车到青海格尔木,再换乘汽车前往

  拉萨。一行7 人被高原反应折磨得死去活来,唯有成

  子和司机表示对高原反应毫无压力。司机长年往返已

  经完全适应,初次进藏的成子则不明原因地安然无

  恙。

  翻过唐古拉山口抵达海拔4700 米的那曲。成子

  的眼前出现了一幕幕似曾相识的景色,他疑惑,并且

  觉得好笑。司机打趣道,那你应该去一次拉姆拉措,

  在冰湖上看看自己的前世今生,说不定前世你是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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