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货的时候,罗阳瞟了外面一眼,看见窗户上有个不起眼的影子。龙辉一手执枪,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去拿粉包,他的手刚伸进箱子,对方一人猛地合上箱子,把他的手夹住。旁边一人得意地想拔枪,可他的手刚摸到枪把,罗阳的枪已经顶住了他的头。
“要想活命就让他们放手!”罗阳冷冷地喝道。
龙辉被放开了,他一拳打昏对方一人,拔出枪顶住另一人的脑袋就要扣扳机。
“慢!让他老大收拾他吧!”罗阳又喝止了龙辉。毕竟没让对方得手,此刻如果一时冲动真闹出人命来,恐怕还会招惹对方的报复,搞不好会是一场火并。
于是龙辉拎着装有钱和毒品的两个箱子先上了车,而罗阳用枪顶着对方一人向后退。车发动着了。
被罗阳挟持的那人问:“这位大哥,咱们没见过吧?”
“我是江洲罗阳!”罗阳豪迈地报上了名号。
那人闻言一愣。罗阳顺势用枪将他敲倒,自己迅速地钻进车里。龙辉开起车就跑,对方的另两人端着猎枪追过来,对着远去的车子空放了几枪。
倒地那人挣扎着爬起来说:“别打了!那是江洲的罗阳啊!咱们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罗阳的这又一次壮举,反倒引起了省厅方面极大的重视。萧文他们的报告刚发过去没几天,张平就通知说省厅的人这两天就要到了。
此时的潘荣难免有些焦虑,刚好这天,孙启泰又约他钓鱼,潘荣于是让他顺便叫上周诗万。星期天,潘荣和孙启泰早早地来到了郊外。钓鱼的时候,孙启泰显得专心致志,潘荣寻思着如何开口就有些心不在焉。
孙启泰又钓上来一条鱼,他得意地笑着说:“老潘哪,今天你肯定输了!”
潘荣也打趣道:“这鱼太狡猾,能看出官大官小,我有什么办法。”
这时候,周诗万到了。打过招呼,周诗万马上问潘荣:“约我来这么远,什么事?”
潘荣说:“我问你件事,你可要照实说啊!”
“问吧。”
“最近发生这几起案子,你究竟参与了没有?”
周诗万低头想了想,问:“什么意思?”
“你应该清楚我的意思。如果参与了,早一点自首,坦白是可以得到从宽处理的,除了你,别人我不会管这事。”
“我怎么会参与这样的事?你对我应该是了解的。”
“就是因为了解,我才问你。”
“你还是不相信我。”
“里面好几个人是你的手下,你怎么解释?”
“我知道你们因为这个怀疑我,我跟你说实话吧。这些年,陈树明马卫东一直跟着我,一开始还是死心塌地的,后来他们有了点钱,也有了些关系,就不肯再给我打工了,想自己做老板,现在可好,他们一跑了之,还有好几笔账没跟我结呢!”周诗万显得格外的无辜。
潘荣又问周诗万知不知道内情。
周诗万信口胡扯说:“好像是马卫东和宋涛争风吃醋,他也看上阿萍了。宋涛放风说,从拘留所一出来就做了他。我跟卫东说,宋涛的话能有一半真的就不错,甭理他。谁知道卫东不听我的,非要先下手为qiáng,惹出这么多麻烦!我已经把他开除了!”
潘荣终于松了口气说:“那我们对他就不客气了!”
“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潘荣又说:“那罗阳你认识吗?”
“认识倒认识,但我这辈分,怎么会和他这种小混混打jiāo道?”周诗万推得一gān二净。
潘荣却彻底相信了他,说:“这样最好。我们开了会,专门研究了案侦工作,情况很严重的。”
周诗万故作气愤地说:“确实闹得太不像样子了!”
“有人提出对你上侦查措施,我没同意。你可要注意呀。”潘荣压低了声音。
周诗万吃了一惊,愤怒地说:“他们凭什么怀疑我?证据呢?我找市里告他!”
“你想引火上身呀?真没你的事,就好好做生意,别无事生非。”
“好,潘哥,我给你这个面子,可你们要是不给我面子,我也不会客气!”周诗万的话里有话。
“威胁我?”潘荣有些恼火地反问。
周诗万露出一个yīn险的笑容说:“不,是萧文在威胁咱们!”
第二天,省厅刑侦处副处长王昌蒲同志受厅领导委派,来到江洲指导办案。为此,市局召开了一个见面会。
会上,王菖蒲先传达了省厅的意见,他说:“厅领导接到你们的报告后非常重视,专门开会进行了研究。从这些恶性bào力案件看,江洲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势力已经十分猖獗。”
“王处长,用黑社会这三个字可要慎重啊!”潘荣yīn阳怪气地打断了他。
王菖蒲看看潘荣续道:“老潘提得对。厅领导用这三个字,是经过反复考虑的。因为这类犯罪不仅在江洲,在许多地方都已出现。这些犯罪团伙有几个特点,一是它的头目的身份变了,由过去的地痞流氓变为从事正当职业、甚至与政治权势有关系的人物;二是他们拥有真枪实弹,犯罪手段远胜于过去;三是在经济活动中qiáng取豪夺,使得他们拥有经济实力。这三点使他们对社会的威胁和危害更加严重!到江洲后,我和张平副局长、萧文队长jiāo换了意见,我们的认识基本上是一致的。老潘,你认为呢?”
潘荣很有些不屑地说:“说得好听一点,叫言过其实;说得不好听一点,叫哗众取宠。”
大家都看着潘荣,等他进一步解释。
潘荣站了起来说道:“我当警察快三十年了,gān的都是刑警。别的地方不敢说,江洲哪个流氓团伙的内幕我不知道?哪个流氓的底细我不清楚?我亲手送进去的流氓不说上千,也够几百。可到今天为止,王处长说的三个特点我没发现一个!”
“没发现未必就是没有。”萧文冷静地反驳着。
潘荣立刻急了,他瞟了萧文一眼挑衅说:“你把江洲弄得草木皆兵是什么意思?”
见两人要吵起来,王菖蒲及时说:“老潘,我只插一句话——目前的治安形势的确有些新的变化,我觉得大家有统一认识的必要,当然,最好是各抒己见,而不是争吵。老潘,你接着说。”
潘荣克制着自己,语声恢复平静地说道:“我接着刚才的话说。我不否认,现在有些成功人士过去的底子并不好,但与王处长刚才说的第一个特点不一样,他们的成功是靠自己的努力,当然,在目前这种社会环境里,谁要想做成点事,不可能所有的做法都经得起推敲,所有的细节都中规中矩,但我们看人应该看主流嘛!应该看一个人的发展变化嘛!他们能够改恶从善,也是改革开放取得巨大成就的证明嘛!”
“我不这样认为!对不起,潘局长,你说完了吗?”萧文再次开口说。
潘荣没有反对。
于是,萧文表情严峻地说道:“潘局长说的这种情况有,但绝不仅仅是这一种情况!我觉得我们现在面临的新问题是,如果真有王处长说的那种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势力的话,我们怎么办?是在它的经济实力和社会关系面前退缩逃跑,还是挺身而出,与之决一死战?我还记得潘局长给我们讲课时说过的话——与犯罪做斗争,是警察、特别是刑事警察的天职!只要出现犯罪,我们就应该尽一切力量铲除它,不论它的背景多么深广、它的力量多么qiáng大!我的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