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宏贞指着国货公司墙下蹲着的人群,责问胖警官:"谁让你们这么搞的?"
胖警官眼皮一翻:
"你管得着么?再哕嚓你先生也蹲过去!"苏宏贞很恼火:
"给我把你们袁局长找米!"
胖警官一怔,u气缓和了许多:
"袁局长?袁局长怕......怕没工犬见您!"
"那就哉你们傅市长,傅予之我这里有他府上的电话,给我挂个电话去!"
胖警官一下子威风全无,小心巴结地问:"您......您先生是博市长舶什么人?"
苏宏贞哼了一下:"你管不着!"
"您先生还不......不知道么?一......一个多小时前,傅市长教刺,就......就在租界他府上!"
苏宏贞惊呆了,直愣愣地盯着那胖警官,半晌没说出话来。胖警官继续说:
"是用斧头砍的,说是砍了三斧,整个脑袋都被砍下来了,官部警卫队竟他妈的不知道,竟让那凶犯平平安安地逃了!袁局长和西村机关长火透了,立马下了死命令,哪怕把S市翻个底朝天也得抓住杀害傅市长的凶犯......"
苏宏贞眼前一片昏黑,腩子里乱得很,胖警官又说了些什么一概没听见,只瞅着胖警霄的嘴唇在动像出恭的肛门。后来,在闸口特区办事处给警察局梓了电话,想找袁柏村了解一下搜捕凶犯的情况,却没找到袁柏村 胖警官说的不错,这种时候袁柏村小容易找。又把电活挂到台拉斯克路傅家官邸,依然没找到。最后,在中山路市府,总算把袁柏村找到了,可在电话里没说上几句话,衰柏村已迫小及待地叫道:"苏教授,是你么?我马上去接你,西村机关长急着见您
还派了人在您府上守候,都没找到你真担心您也出事哩!苏教授,您等着,兄弟就到!"
放下电话没一刻钟,袁柏村的车便到了--不是市警察局的车,是西村特务机关的车,车牌上"西字o一号"的红字醒目刺眼。
"西宇一号"在特区办事处门口戛然停下,载上苏宏贞,直开中山路百二十六号市府。沿途已经戒严,街面上车辆行人绝迹,夜幕下的S市一片森然的宁静。
车内却不宁静。
袁柏村一上车便哽咽着道:
"苏教授,傅市长不幸蒙......蒙难,兄......兄弟真个是悲痛至极,可......可傅市长去了我们还活着,我们还......还要把这和平的事情做下去呀!他......他们杀了傅市长,便以为能吓倒我们和平同志么。兄......兄弟决不相信!"
苏宏贞垂首叹道:
"是呀,政治丰张是无法暗杀的,做这种事的人太蠢喽!"袁柏村话题一转:
"您苏教授要站出来了。您是名满中外的大学者,又是大道jīng神的倡导者,您不站出来挽狂澜于即倒,还有谁能继予之老人之后担此重任呢?"
苏宏贞默默无语。袁柏村又道:
"您不是痛斥过国民党政权的倒行逆施么?不是在《大道jīng神论》里断言过国民党的独裁政策救不了中国么?那么,今天您苏教授何不试着在S市施行大道主张呢?"
苏宏贞挺惊讶:
"您也凑过我的《大道jīng神论》?"
"凄过。傅市长饬令兄弟读的。傅市长服您,兄弟也服您,倘若您能于此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兄弟定当鞍前马后忠心追随!"
苏宏贞看了袁柏村一眼,涩的嘴唇张了张,想说什么,又未说出。
袁柏村却说:
"苏教授,不说为国为民了,就是看在予老的份上,您电不能无动于衷啊!予老为您走出租界,可以说足日思夜想老人家以六十八岁的高龄德望不计毁誉,不计安危,您苏教授都看见了的,您还能昧着良心在租界保持气节么?"
苏宏贞淡淡道:
"这些话予老早就和我谈过的。""您怎么想?"
苏宏贞没回答,转而问:
"杀害予老的是什么人?查清了没有?"袁柏村答:
"可以断定有困昆党军统背景。投奔和平运动的军统原行动组长曹复黎已提供了不少相关材料,兄弟和日军宪兵大队前时已采取行动严密搜捕。"
苏宏贞嗯一声,义问:
"你如何断定是国民党军统gān的呢?"袁柏村想了想:
"凶犯显然经过职业训练,不像生手,行刺现场还留下了一条标语。"
"什么标语?"
"军统的除jian标语。"
说毕,袁柏村留心看了苏宏贞一眼:
"苏教授是不是怕站出来以后,也会被军统暗杀?"苏宏贞未做任何解释和表白,只冷冷地道:
"我说过,政治主张是无法暗杀的!"
这夜,在中山路一百二十六号市府,苏宏贞终于接受了西村机关长和日本军部的联合建议,做出了出任S市维新政府代市长兼秘书长的决定。
这对S市来说,是个历史性的时刻;对个人来说,也是个历史性的时刻。
站在市长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S市的万家灯火。苏宏贞默默地想,一切已无法更改了十他的一切。和予之老人的一切。西村机关长就在身边,这位四十五岁的大阪人似乎对傅予之的死无动于衷,尽管他下令封锁了沿江、沿海和租界特区各口岸,严厉训示中日军警,紧急出动逮捕一切涉嫌者,但脸孔上的冷漠却是明显的。
西村在苏宏贞故出决定之后明确地说:
"帝国皇军进入S市后的首选目标并不是傅予之先生,而是你苏教授,这一点,傅先牛永远也不会知道了。教授在我们日本朝野各界是很有声望的,您的早稻田阊班同学以代君三次向我本人和松井将军推荐过您,他还将您著述的《大道jīng神论》翻译出来送给了华北、华中帝国派遣军和特务机关的要员。我们当时就希望您出来收抬政局,可知道,对您这样清高孤傲的政治家,是不能施以任何压力的......"
苏宏贞道:
"所以,你们退而求其次,把六十八岁高龄的予之老人拖了出来,以至于让他今天孤独无助地躺在租界里。"
西村望着窗外的夜色,塑像也似地立着,语调平缓而淡泊:"这无疑是个悲剧,我们机关和军部深感悲痛。但其中部分责任还足应由傅先生自己承担的。两个月前,傅先生固执地要求我们把保卫亩邸的武装人员撤走了。先生尽管在你们中国人中间算是豁达开通的可中国人的虚荣心却仍然丢不掉,先生总以为帝国皇军武装驻守他的官邸是--是种不体面的事......"苏宏贞扭过身子,正视着西村近乎庄严地道:
"您错!我认为这正是予之老人的勇敢和可贵之处!老人在几个月前和那个动乱之夜站出来时,就已将生死毁誉置之度外了,没有予之老人勇敢jīng神的感召,我苏某人今日里是不会和您阁下一起站在这罩的!"
西村点点头:
"这才是傅先生对和平运动的杰出贡献,他使我们机关和军部实现了一个梦想--和苏教授您合作的梦想,因此,将来当大道jīng神维系着一个qiáng大的新中国时,我们日中双方的友人们都会深深怀念这位殉国的先行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