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杀_西岭雪【完结】(56)

2019-03-10  作者|标签:西岭雪

  刚走到入口,听到一个极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回头,忍不住大惊,居然是半月前在荣光路上碰到的那个女子。我心欣喜异常,半月里,对她还有种说不出的惦念。

  她穿着一身幽蓝色的紧身长裙,曲线尽现,透着一种说不出的优雅。长发依然如瀑布般的披在身后,举步间,淡淡的花香,又悠悠而至。

  我笑说,你还记得我呵?

  她的脸躲在幽暗的光影里,淡笑,言语间,却又俏皮不已,当然,你撞了我呵!

  听她这样一说,我脸红脖粗,恨不得找个地dòng钻进去。我很难为情的说,那天,真不好意思。现在,好些了吗?

  她笑,我有那么娇气吗?还没等我反应,她又自顾自的笑开了。然后,居然自报芳名:陈云栖。接着把纤细的手伸了过来。

  我受宠若惊:罗亦寻。同时轻轻去握陈云栖的手。我注意到她的手,有些冰凉但很柔软,没有汗。

  我又说,这么巧?

  陈云栖一脸的落寞,是呵,在家里闲散无事,顺道来看看。说到这里,陈云栖用手指了不远处的一个弄堂,我家住的很近。

  我告诉她我很喜欢收藏一些古字画,常来这个夜市淘金,总是会有一些收获。

  那今天呢?陈云栖不经意的问我。

  我看着她在灯火下的脸,有一丝恍惚。然后,我开玩笑的说,有呵,遇见你本身就是一个大收获啊!

  话已出口,便有些后悔这句带点挑逗意味的话,身怕她会觉得被我侵犯,掉头就走。

  她居然没有生气,只是略带羞涩的笑。我收回玩笑的话头,对她说,我刚刚加班回来,路过这里,还没有来得及进去,一起进去看看吧。

  陈云栖应声点头。口里却说,只是我对字画毫无研究,希望不会扫你的兴。我谦虚的回应她,哪里,我也只是略知一二。

  结果,进入那家字画店,陈云栖对于古字画方面的造诣,简直就令我大跌眼镜。连店主都有些不悦的开我玩笑,怎么,罗先生这样的行家也怕我宰熟,还带来了一个如此漂亮的专家呵?令我好不尴尬。

  结果一幅画也没买成。

  从店里出来,我一时无话。陈云栖也不开口。

  我们一前一后,在街上走。陈云栖大概看出了我的不悦,快步走上前来对我说,对不起,实在是觉得那些赝品不值那么多。

  街灯下,陈云栖一脸的诚意,我突然不忍与她计较。再说,她在店里似乎也说的句句有理。我对她一笑,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呢?隐藏得那么深。

  陈云栖不接我的话,只是把头微侧,一脸诡异的笑。

  已走到我那辆新买的丰田花冠前,我试探性的用手环抱住陈云栖。她没有拒绝。我索性打开车门,把她拥入车里。她柔顺的身体象蛇一样的紧紧的贴着我。我们开始接吻。

  情到浓时,她却一把推开了我。车内,我怔怔的看着她,她好象很紧张的样子,呼息有些急促。

  我歉意万分,你,不舒服吗?她看着我,眼里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

  又回复到先前的淡然说,没什么,我该回去了。说完打开车门,就跳下车去。

  我在车内,一脸的茫茫然。

  我把身子探出车窗,我送你!

  她一边跑,一边回头,不必了,很近的。

  我在身后大声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再见你!

  她还是没有停下来,只是大声的回答我,随时!

  然后,她大概想起来了什么,又往回跑,跑回到我的面前,在我的掌心里,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这才又跑开,象一阵轻风,很快的消失在不远处的那条弄堂里。

  C

  过了两日,我又在公司给一个客户做设计图。

  加班至夜深,我试着给陈云栖打了个电话,想请她出来吃宵夜。电话一接通,马上听到她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以为会是睡眼惺松的声音,没想到却是毫无倦意的。

  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居然有些幽怨。你怎么才打电话给我?言语之间,似乎已是非常相熟的那种男女关系。

  我意外,当然也高兴。而且,想起来,我感觉自己对她,其实颇有些一见钟情的味道。

  我还没来的及解释我这两天忙的晕头转向,她在电话那头又在轻叹,再不来电话,你就没有机会了。我没有在意,只当她与当初维嘉一样,爱撒些小女人的脾气。

  我在电话这头贫嘴,怎么,你要嫁人啦?呵呵。

  陈云栖似乎没有和我开玩笑的兴致,只是问了吃夜宵的酒店。我赶紧殷勤的说,那我来接你。她沉吟片刻,说不用了,我马上就可以赶到。

  我开车到龙韵酒店的时候,陈云栖果然已浅笑吟吟地端坐在座位上,全然没有电话里的那般幽怨。

  吃完夜宵离开龙韵,已是凌晨一点多。喝了一点酒,她有些许醉态。我说送她回去,她执意要去我的公寓。

  车到公寓,我见她走路都在摇晃,便径直把她抱入房里。

  她的身子很轻盈。长长的发,一路轻轻的晃动,整个楼道,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她发丝间奇异的花香味。

  这一夜,我没有做到坐怀不乱。

  后来,在我的怀里,陈云栖哭了,哭得极其感伤,这让我非常不安。

  我一再向她表白我不是一个滥情的男人。她依然不停的哭。

  追问她何故。她只是摇头不语。然后紧紧地抱住我,把头深深的埋在我的怀里。

  已是夜半,我终究敌不过困意,拥着陈云栖渐渐睡去。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陈云栖已经不知去向。

  我起身,暗自责备她的不告而别。

  我在卫生间里洗漱,洗脸刷牙后,我拿起手表往腕上戴,这才发现,昨夜我洗澡时摘下的檀香木的手链,已不知去向。依稀记得,当时摘下是和这块名贵的江诗丹顿放在一起的。

  那串木质珠链,是我几年前去杭州灵隐,顺手买下的,只是图个吉利。以为随手丢在了别处,便也懒得再去找来。

  从卫生间里出来,我打电话给陈云栖,想问她为何要不辞而别。拨出号码,听到的话音,令我不悦。居然说是空号。我又拨,还说是空号。

  我拿出号码簿,仔仔细细的核对那串号码,再拨,依然是空号。令我奇怪不已。

  我在客厅里烦躁不安的走动。

  窗外有风chuī过,一张写满字的薄宣,从电脑桌上,倏然滑落。我拾起,居然是古人的一阕词: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染啼痕。伤情处,高城断望,灯火已huáng昏。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做相思泪。念双燕难凭远信,指暮天空识归航。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

  我匆匆穿衣出门,把车径直驶向厢王路夜市那条弄堂边上。凭着记忆去寻找那夜,陈云栖在夜市门口,随手指向身后的那条弄堂。

  已接近中午。弄堂里,人来人往。

  有人家就在弄堂口生煤炉,炊烟四起。我逢人就打听陈云栖,谁都摇头说不认识。一再问我是否把名字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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