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宇难得的假日,他捧了本书到连着沙滩上的阳台去。书是用来挡照在他脸上的阳光的。彭宇觉得他的脸不如他爱晒太阳。
我瞟了一眼那本书的书名:。忽然间想起今晨报纸的大新闻是本城巨富林氏家族的林家安病故。立下的遗嘱是寻找十二年前出走的儿子林宇来继承钱财,若儿子寻不到,才由年轻夫人继承。
报纸上说:此举引起本城寻人热。还有假装失忆的适龄男子前去认亲。
有时候看这些新闻就象看故事一般,觉得我们城市的人们对于生活可真是充满了探索的热情。
彭宇对这条新闻没有反应。脸色漠然,眼波深沉。
甘蓝!
彭宇抱着阿殊进来的时候,一脸的惊慌。
阿殊身上还在往下滴水,海水滴在地板上,象一种连续不断的忧伤。那种无色的忧伤的水,慢慢地从阿殊cháo湿的身体渗到绿色的沙发上去。
彭宇一脸的海水,眼神挫败:眼见着她一直走入深海里去。跑过去差点就找不到人。
风从打开的落地窗进来,带着海水淡淡的咸味。彭宇眼里有我未见过的忧伤:她竟然和十二年前一模一样。我一直没法说服自己相信是她。
阿殊竟然就是彭宇念念不忘的初恋情人!
我细眼看沙发上的阿殊,她美得惊人,皮肤竟然不见任何岁月的痕迹。想起我第一次见她,以为她是十几岁的少女!上天竟然如此眷顾她。
那时她常常说她是妖jīng不会老。她要很多很多的幸福。彭宇回忆往事的时候,象一个无助的少年。
我沉默。不知道应该无端火起还是应该过去安抚这个此刻充满了回忆的男子。
阿殊的脸白得几近透明,她动了动身子,裹紧毯子,睡得象个美好的天使。
彭宇象喝水一样喝咖啡。有一些不安。
其实我不算孤儿。十二年前我离开家。因为我不能接受她嫁给了我的父亲。我不知道她为何还要以这样的理由来找到我。我去查过,这十二年,她的社会资料极少。能够证明的就是她的jīng神出了问题。她就是她。她没有女儿。
甘蓝。我这么心痛。她竟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我忽然想起早晨的报纸:你是林家人?
十八岁后,我从母姓。彭宇目光里的忧伤,象窗外的海làng,一层深似一层。
原来,每一个人的心灵深处,都有一处忧伤的柔软角落。
窗外的阳光再好,此刻离我们还有三英尺的距离。
不知为何空气竟然有些凉。一切象我不知道结局的故事,我猜测了万般可能,可却感觉事实并非如此。
四流光影年里的华丽时光
那是一段象锦缎一般的华丽时光。
少年遇见了少女。爱情便象烟火般烂漫。少年的父亲说:不可告知她你的家世。她要爱你便爱你,不能以家世作为筹码。少年不相信钱还可以谋杀爱情。他带着少女回金壁辉煌的家,见他风度翩翩的父亲。
这世间总有一些爱情,或者说总有一些女子,贪心得拥有了全世界还不够。她不再爱他,爱上了他的父亲。于是少年的父亲告诉他:你看,有的时候,年少不长进真不是一件好事。或者他只是想激励总是无所事事的少年。或者,他觉得在这场身为男人的战争里,他是胜利者。
一切白驹过隙,宛若云烟。
阿殊声音低婉,象静夜海洋的吟唱:彭宇,让我留下来,好不好?隔壁房子的主人就要回来,我再不能睡他们家的走廊里。
彭宇没有说好。看着我。
这是我的房子。彭宇也只是住客。
可我竟然说:好。
着魔一般的诡异。我看到阿殊笑,狡黠若妖。
这是一个陷阱,而我们,全都在里面。可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陷阱呢?
我对彭宇说:她可以留下,但你必须走。彭宇大抵也知道两个女人一个男人同在一屋檐下的境况,虽然脸有不甘,但仍然抓起外套打开门。
闪光灯象一些急欲知道真相的眼睛般光芒四she。彭宇象一个受惊吓的孩子,瞪大了眼睛看门外站的若gān人类不知作何反应。
我皱着眉头,看到我好不容易种活的野生蔷薇被踩歪了身子。想去抢救,最终被那堆人的汹涌打消了行动。
彭宇先生。身为本城有史以来最大遗产的继承人,你有什么感想?
据说当初你离家出走是因为你的父亲了你的初恋女友,请问你以后将会搬回家与继母同住吗?
彭先生,你身后的那位,好象是专栏作家甘蓝小姐。你们是在同居么?
夕阳正好,但不见得时光美妙。城市的人们总在寻找一些自以为是的华丽,却不知只是一些最原始的无聊。
我拿起电话,快速拨号:喂,警察局么?这里是海滨区深蓝13号,我正被骚扰,麻烦你们抽空来一趟。非常感谢。
一直到警察离开,喧闹才随晚照沉入深蓝大海。
那么大的嘈杂声音,阿殊的门,却一直没有打开过。或者,制造华丽时光的是我们,她才是那个坐看流光影年的人。
五岁月静好,尘埃落定
她的jīng神受过很严重的打击。就如同她的脑子里有一块橡皮擦一般,她把她不想要的记忆全部都擦除了,只剩下她想要的。比如说:她认为她自己死了。而她是她自己的女儿,要代替她来爱彭宇。
我们的朋友做心理医生很多年的司马若这么说的时候,阿殊正在阳台外的沙滩上来来回回地奔跑。手里拿着一条深紫色花纹的丝帕,风chuī开的时候,丝帕上的花纹象一幅隐约的地图。那是她在回答司马的问题时画上去的。那条丝帕的本来颜色是白色。
当然,她很显然驻颜有术。我想我很羡慕。司马说着,用眼光笑我。
呀的一声,我们都看到阿殊跌倒在沙滩上,丝帕被海风那么qiáng劲地刮进海水里,迅速地隐匿。
当然,我们,我指的是我和司马,都看到了彭宇飞也似得冲出去。
司马朝我微笑:甘蓝你的气度相当令人佩服。
我苦笑:我宁愿不要气度。
白色裙子的阿殊躺在绿色的沙发上,皮肤在明亮的光线里仿若透明。
如果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晕倒。我建议最好给她做一个健康检查。司马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严肃。
坐在司马阳光充足的办公室里,我还是感觉有些不自在,一路被当成明星拍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怎么样?从此后,你便有个身家亿万的男友。感觉很不错吧?司马偏偏还是不愿意放过我。
我感觉我落入了陷阱里。可事情的发展却是一直想得到的正常。为何?我导入正题。
你听说过只爱漂亮不要命的女人么?司马问我。
阿殊?
她的外貌在十八至二十岁的最佳状态。但她的内脏各器官功能却在快速地老化。美容界根本未见过这样的例子。听说你最近在研究蛊术?
用蛊术来驻颜?
林家女主人十二年来一直是胡美殊。虽然很少露面,但以美艳闻名。见过的人都说是一个二十多的少女而不是少妇。但林家安一死,她便失踪了。
蛊术中是有一种可以恢复少女的容颜,但用的人自身会非常痛楚。几乎等同用生命换取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