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huáng婉萍瞥见他的那一刻,他那双警觉的眼睛也正透过风挡玻璃,远远地看向huáng婉萍。虽然只是通过后视镜,还隔着一段距离,但那一瞬间的目光接触,让huáng婉萍浑身一颤,吓了一跳。
huáng婉萍开着车,脸上流露出诧异和纳闷的神情。是什么人?他在盯着自己看吗?还是错觉?huáng婉萍不时地瞥着后视镜。镜子里,黑色丰田车若即若离。
车到十字路口,huáng婉萍停下来,等红灯。绿灯亮了。huáng婉萍一打方向盘,向左拐去。向左拐的时候她特别注意了一下后视镜。黑车消失了。她松了一口气,确定刚才产生了错觉。
超市里,huáng婉萍推着购物车,穿行在货柜间。她不时地拿起日用品,丢进车内。走到卖冷冻品的食品柜前,瞥见镜子里有一双警觉的眼睛在看她。huáng婉萍猛地回头,除了熙熙攘攘的顾客,什么也没有看到。
通过墙面上镶着的窄条镜子,huáng婉萍从超市回到家里,huáng婉萍坐在卧室的窗前,努力地回忆着那双眼睛。一双全然陌生的眼睛。为什么盯着自己看?对了,跟踪!她重新推翻了自己的判断,是跟踪,不是错觉。他是谁?要gān什么?
huáng婉萍首先排除了汤煜峰。有着那样明媚笑容的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与他八竿子打不着。再说他也没必要。很快她又想到许运东的案子,是警察发现问题,乔装打扮重新调查?案子定性已那么久了,每一环节都无懈可击,再说这种跟踪手段又能查到什么?不敢继续深想。这一念头的确让huáng婉萍受到惊吓。
又一天开始了。huáng婉萍的车再欢从小区大门里驶出来。守候在附近的黑色丰田咬了上去。一辆出租车在不远处同时启动,在后面咬上了黑色丰田。
马路上,huáng婉萍的车在前。丰田车跟在后面。出租车跟在丰田车后。这真是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三辆车在一条宽阔的街道上兜了一圈。huáng婉萍的车调头返回。
正是中午时分,小区里静悄悄的。huáng婉萍的车驶了进来。那辆出租车紧随其后也驶了进来。丰田车留在了小区门外。huáng婉萍的车停在楼下,出租车也在附近停下。
出租车门打开,huáng婉萍付过车费,从车内钻了出来。
huáng婉萍走到自己的车旁边,拉开副驾座的门钻了进去。
车内坐着一位年轻女子,戴着宽大的墨镜,梳着和huáng婉萍一模一样的发型,穿着huáng婉萍昨天穿过的衣服。年轻女子摘掉墨镜,“大姐,你玩的这叫什么游戏?我都转晕了,你让我开车往外跑一趟,什么也没gān,就在大街上溜来溜去,又跑回来,为的什么呀?”
huáng婉萍面容平静,将两张百元钞票塞到女子手里,“事已经办完了,你可以走了。”
女子嫣然一笑,“哟,这好啊,以后有需要随时叫我。”
女子下车走到刚才huáng婉萍乘坐的出租车旁,钻了进去。
出租车开走了。
huáng婉萍没有回家,而是到小区门外的咖啡店,要了杯卡布奇诺,一个人独坐了一整个下午,直到晚上九点多钟才回家。
赵斯文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听到门锁响,将电视声音调小了。
“去哪儿了?又逛到这么晚?”他问她。
huáng婉萍呵呵一笑,“你今天回来得挺早啊,我出去喝了杯咖啡。”
“一个人喝咖啡,蛮有情调啊。”
“哪有心思找什么情调,想一个事儿。”
“想什么事要跑到咖啡店?”
“遇个怪事。”
“什么怪事?”
huáng婉萍意味深长地瞅了一眼赵斯文,“算了,不说了。”
“愿说不说。”
huáng婉萍瞟一眼电视屏幕。电视里正在播放电视剧《谜局》。这是一个谍战戏。各大电视台轮番播,播了好几遍。每播,赵斯文必看。
huáng婉萍笑笑,“又看谍战呢?”
“这剧拍得挺好,据说收视率奇高。别说,剧情还挺靠谱。”
huáng婉萍语中带话,“是挺好,能学到不少东西吧?”
“呵呵,故事都编的,离现实生活远得很,学什么呀?”
huáng婉萍盯着赵斯文的脸,“学习跟踪技巧啊,免费的技术培训。”
赵斯文仿佛被点了xué位,表情有些不自然,转瞬又恢复正常,抬头瞅着huáng婉萍,“什么意思啊你?”
huáng婉萍呵呵一笑,“我还想问你呢,什么意思啊?其实很没意思,算了,说下去怕是要吵架了,我去洗洗。”
huáng婉萍转身去了卫生间。
赵斯文看看她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huáng婉萍从赵斯文微妙的神情变化中得出了结论,近日的“怪事”定是他一手导演的。如此一来,那个被便衣盯梢的可怕念头,终于可以排除了。huáng婉萍悬了两天的心,重新落地。
早晨,赵斯文一进办公室,顺手关上门,拿出手机,拨号。
电话接通了。
盖摩斯的声音传来,“喂,赵哥,有什么新指示?”
赵斯文用命令的口吻说道:“终止现在的工作。”
“宜将剩勇追穷寇,我估计再坚持两天可能就出成果了,半途而废太可惜了吧?”
赵斯文bào怒,“还他妈跟老子胡扯?心里没数啊?叫你滚蛋就滚蛋,不让你退钱就是给你脸了,哆唆什么!”
赵斯文收起手机,脱掉外套,狠狠地甩到沙发,上。
没过几分钟,手机铃声响起。赵斯文看了一眼来电,接了。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赵哥,怎么回事?gān吗突然停下来?”
赵斯文对着手机劈头盖脸一顿骂,“老戴,你们这帮二混子!还好意思来电话?你不是说你们很专业吗?原来就是靠忽悠蒙饭吃的?蒙别人也就罢了,怎么连我也蒙上了?”
“赵哥,息怒息怒,对不住啊,究竟出什么事了?你让我死也得死个明白啊。”
赵斯文骂道:“我靠,专业的反被不专业的给反侦查了,还好意思说什么手底下个个都是余则成,真他妈的欺世盗名敢chuī大话,你怎么不说你们个个都是戴笠呢?靠,还盖摩斯呢,盖狗熊还差不多!这点事都gān不利索,才几天就他妈的给我穿帮了,你让我这张脸往哪儿搁?!”
“对不住啊实在对不住,我马上给换一个,圈内誉为小柯南……”
赵斯文断然道:“甭他妈再忽悠我了,马上给我停下来,什么事都办不成,净给老子惹祸!”
“也不是没办成啊,没查出结果说明被调查的人目前看来还是gān净的……”
赵斯文啪地扣上电话。
赵斯文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跟踪这个女人,倒不是在意什么感情。住到一起的时候,就不是因为感情。即便一开始他相信她对他尚存有感情,但依然可以确定自己不是因为感情。两只困shòu被同一只夹子夹了脚,为了甩开那只夹子,确保自己安全,才同意合为一股力量。
为了这份安全,他几乎付出了所有。老婆、女儿、父母之恩、兄妹之情,他不惜一切代价统统牺牲掉,只为换得苟且安生。他的代价是巨大的,成本是昂贵的。当波澜终于平息、危机终于远去,生活日渐露出希望的曙光之时,他不希望有任何影响稳定局面的意外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