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以及几名跟随他多年的有经验的老店员,一块跟着调了过来。一楼做店铺,二楼是员工办公室和贵宾茶室,三楼是汤煜峰的办公室和休息问。
汤煜峰还在附近小区为周全以及另几名员工租了公寓做宿舍。雪岚原本是坚决反对汤煜峰到青岛开店的,但最终还是跟着来了。汤煜峰不愿带她来,要她陪在父母身边,可是不行,雪岚要死要活地要跟他来,为此在奶奶和朱雅莉面前大哭一场。奶奶和朱雅莉永远是雪岚的qiáng大后盾,在奶奶和朱雅莉眼里,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女人,能够比雪岚更细致、更体贴、更真心地照料汤煜峰。对于到青岛开店的决定,一家人拿汤煜峰毫无办法。对让妹妹在哥哥身边生活,汤煜峰拿一家人毫无办法。
如此这般,搬到青岛后,雪岚和汤煜峰住在一套房子里。汤煜峰原本提出要雪岚和员工一起住宿舍,立即遭到雪岚痛批,“是不是一家人?兄妹俩为什么不能住一块?同一父母竟然不同待遇?不怕员工笑话?”雪岚还列举了若gān必须同住的理由:“你能做可口的饭菜吗?你自己能按时按量吃药吗?你要是身体不舒服,有人能及时送你去医院吗?”如此种种,汤煜峰不得不妥协。三室两厅的公寓,一人占一间卧室。另外还有一间书房,两人共用。两个人没几天就适应下来,和谐共处,如在济南家里一般。
14
赵斯文自从失去总经理职务,连续两个月还不上债务利息,债务公司开始催债。赵斯文挖空心思、焦头烂额,找朋友借了一圈。可今非昔比,程家公司发生的事圈内人都传遍了。大家担心赵斯文没有偿还能力。最后,他竟然连区区八万块也借不到手。
放贷人找到赵斯文,赵斯文将一把刀子往地上一扔,“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摆在你们面前的全部财产就是我的这条命。我身上哪块零件你们看着顺眼,就卸哪块。想一刀子捅死我出口恶气,我也没话说。不过要是你们不舍得放弃这笔钱呢,就给我留条囫囵身子,让我有口气喘。我再想法子给你们弄钱去,弄到钱了连本带息一分少不了你们的。”
来人一看赵斯文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再谈也谈不出个名堂,很平静地留下一句话,“赵先生要是想卖活体器官,这条身子或许能值个百十来万。不过我们公司不开展这项违法业务,你想通过这种手段弄钱找别的庙试试。”
撂下这句话,来人转身就走了。
两日后,一名温文尔雅、颇有绅士风度的崔姓先生,带着两个冷面身壮的男子找到了程紫月。
来人告诉她,赵斯文已经两个月没有按协议约定向公司jiāo纳借款利息了。按照合同,公司决定收回款子,结束借贷协议。而赵斯文如今根本无力偿还贷款,那么,遵照当初约定,公司将赵斯文夫妻名下的房产,即眼下赵斯文一家三口所居住的这套房产,进行过户抵债处理。
紫月惊呆了。过户?抵债?一家三口住到大街上去?当时购买这套房产时,卖了两个人结婚时的小房子。由于钱不够,为了减轻小两口的压力,紫月父母拿出一大笔钱,才保证了紫月一家三口的生活品质没有因购房而下降。房产证一直由紫月锁在抽屉里。此时此刻,面对找上门来的借贷公司的讨债人,紫月瞠目结舌:丈夫什么时候将自家房产拿去借高利贷了?
很快就弄清楚了,这是一家特殊的借贷公司。借款不需要办理任何抵押手续。既然这种情况下,借贷公司都敢把大笔款项贷给你,那就说明至少他们已经掌握了借债人全部的个人资料。只要借债人白纸黑字签上一份协议,根本就不担心借债人欠债不还。他们有的是手段收回借出的款项。具体到这份协议上,赵斯文同意将夫妻名下房产在无力还债时用来抵债,所以并没到房卢jiāo易中心进行抵押登记,因此紫月一直蒙在鼓里。赵斯文所说的朋友借款帮助他渡过难关的谎言不攻自破。
晚上,赵斯文在自己房间里看书。紫月将女儿安顿好,没有像往常那样给女儿讲童话故事,耐心等待女儿睡去。她的耐心已达到极限,她劝告自己克制、克制、再克制,都无济于事。她冲到赵斯文的房间,一把夺了他手里的书,“看什么书?那么多书都看到yīn沟里去了?书怎么没有教你做一个正派的人?跟谁学的鬼话连篇,欺骗老婆?”
赵斯文仿佛料到这一幕的到来,不惊不乍,冷眼望着妻子,“发什么疯?别吓着孩子。”
“孩子?还有脸谈孩子?‘孩子’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都是羞耻!橙橙怎么会有这样的爹?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坑蒙拐骗的浑蛋?我怎么到现在才发现?”紫月举起chuáng头柜上的台灯。砰的一声巨响,台灯滚落到地板上。灯泡砰地炸开,碎了一地。
巨响声惊动了隔壁的橙橙。橙橙光着脚出现在门口,满眼惊恐地望着爸爸妈妈。
紫月此时已失去理智,继续用力摔着所有用手能抓到的东西。枕头、花瓶、遥控器、镜子、剃须刀……她边摔边流泪,“这日子没法过了,过不下去了。小混混找上门来bī债,要收走房子,你让我们怎么活啊?!”
赵斯文不再说话,既不解释,也不狡辩。他趁紫月哭得撕心裂肺之际,从chuáng上跳下来,抓起一件外套,夺门而逃。
“妈妈……”橙橙哇的一声哭起来。母女俩的哭声汇成—。片。
这一夜,赵斯文不知栖身在哪儿。紫月哭了半宿,哭得筋疲力尽,女儿在她怀里不知不觉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珠。次日崔先生再次上门,紫月将前阵子变卖金条、首饰与车,用来赎“chūn江花月夜”但没成功的一百万现金卡,甩给他们。她告诉他,这是她能拿出的全部资金,剩下的债务,她无能为力了,想过户房子也可以,但有个前提,就是先把她杀了。崔先生一看这女人也玩命了,二话不说,带着人走了。
崔先生并不是不要债了,而是要另辟蹊径。
不几日,崔先生带若几个人敲开了程家大门。以程建军的习惯,没有预约是不会在家里见外人的。但当那崔先生让保姆递话时,程建军破例让人进了门。
崔先生谈吐文明,举止有礼。他把一套完蹙的借贷手续摆在程建军面前,文质彬彬地对他说:“开公司做生意,我们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实现利润最大化。程先生您也是做生意的,应该对我们的心情感同身受。您女婿欠下的债,按理说我们不该找您,可是我们的协议里有这么一条,夫债妻还。您女婿的妻子是您女儿,您女婿的债也就等于您女儿的债,算来算去您还是脱不了gān系。我们本不愿打扰您,但您女儿女婿没有偿还能力,没有别的办法,我们不得不来找您。这次我带了十几个兄弟来讨债,老板下了死任务,要么把钱带回去,要么就把我们十几颗脑袋全留您这儿。您看,这人命关天的事,容不得敷衍了事。我们可以等您,但不会无限期等下去。一星期时间够了吧?十几个兄弟都有家有口,都得过日子混饭吃,谁也不想把脑袋留下。我有的是耐心,可小兄弟们不一定都像我这样好脾气。他们早就掌握了您女儿还有您外孙女的出行规律,万一哪个小兄弟等急了,一不小心给您的亲人弄出点安全事故什么的,那就太遗憾了。没别的办法,都是在外面混的,请您一定要理解我们的苦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