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委婉地提醒他,“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得尽快振作起来。孩子一夭比一天大了,我们的日子得继续。你至少得给孩子做个榜样,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了。”
赵斯文沉默着,半天,扔出一句话,“我成天窝在家里不赚钱,变成一个吃白饭的,你嫌烦了?看不顺眼了?”
紫月忍着脾气,耐心道:“以后怎么办?一家人生活怎么办?你有打算吗?”
“我想过了,离婚。”
紫月气得浑身发抖,“你再重复一遍。”
“离婚,我说离婚!”
紫月的心仿佛被撕开了一样,“离婚?为什么没有在爸爸替你还债之前提出来?把家晕祸害成这个样子,一句离婚就一了百了了?!”
“我已毁了,不能把你和孩子再毁了。”赵斯文一脸平静,“你爸替我还债的钱你放心好了,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他手里有我写的欠条,将来有能力了,我会还他的。”
“你就天天这么坐在家里,拿什么还钱?”
“所以才要离婚啊,离了婚才能放手去gān啊。我去偷、去抢、劫银行,行吧?不是不想连累你们娘俩吗?”
紫月的泪又涌了出来,“赵斯文,你能有点责任心吗?离了婚孩子怎么办,你想过吗?她还这么小,要上学、要吃饭、要每天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你说走就走,还是个当爸的吗?”
紫月声音稍一抬高,赵斯文抓了衣服就要往外走。紫月上前一步拦住他,“你上哪儿去?”
赵斯文一把推开她,“我去死,可以吗?我死了,就不会拖累你们了。”
他的声音冷得可怕。
不几日,赵斯文将一份离婚协议发到紫月的电子邮箱里。紫月的心开始滴血,看来绝不是情绪反常单纯地发脾气那么简单,是来真格的了。
这天晚上,赵斯文又是凌晨回的家。一进家门,他就脱去外套,一头扎进卫生间。哗哗的水声传来。紫月从隔壁房间过来,拿起赵斯文脱下来的外套,举到鼻子下嗅了嗅,又拿到台灯下,借着光线仔细检查。
这么gān的时候,她心里在骂自己。原来还以为自己多淑女呢,怎么会有这样小肚jī肠的行为。不想自己远么小心眼,可是没办法,根本管不住自己。除了浓重的酒味儿,没有嗅出女人的香水味,也没有检查出陌生女性的头发,不知是欣慰还是失落,紫月坐在chuáng边,神情颓丧。
“失望了吗?”赵斯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紫月一回头,看到赵斯文披着浴巾站在卫生间门口,眼睛里是陌生的眼神。
“这么晚了,你gān什么去了?”她问。
“协议你看过了?房子和孩子都留给你,如果没什么意见,就签了吧。”他说。
“我要是不签呢?”紫月忍着泪。
“为什么不签?你不是这种死乞自赖的人。”
“孩子不能没有爸。”
“我只是离开这个家,并不是离开这个世界。”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离?”紫月怎么也忍不住,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我现在是个罪人,已经不适合和你们在一起生活了。”
“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n巴。我保证以后再不提过去的事了,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好过日子。”
“日子过成这样,还能再好好过下去吗?”
“你有什么难事,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我发誓会和你一起面对。”
“我不想让你去面对那些事情,听不明白吗?”
赵斯文穿衣服。一件、两件,穿戴整齐。
紫月坐在chuáng边,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他看着她哭。
哭累了。她停下来。
他说:“这么坚持下去,对谁也没好处,我真的不想耽误你。”
紫月嘶哑着嗓子,“不离不行?”
“已经千疮百孔了。我也没有办法,离了,我或许才能好过一些。”
“你只想到自己好过,就没有想到别人好不好过?”
“我没有能力想别人了,请原谅。”
“那你告诉我,你不爱我了,不爱橙橙了,不爱这个家了!你说出来,看着我的眼睛说出来,我不拦着你,我放你走!”
“紫月,你听着……”赵斯文果真抬起头,认认真真地注视着妻子的眼睛,“我的确因为过失重大,把自己的生活推向了绝境。为此,我说过无数遍对不起,因为我没有能力再给你和孩子、给这个家带来幸福,所以才要走。这可能是我唯一的生路。”
赵斯文眼角湿了。眼泪滴了出来。为了以后还能够多看她和孩子一眼,他必须保命。为了保命,就不能不放弃婚姻。断臂求生,是他唯一的出路。
“可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离婚才是唯一的生路?我没有bī你去死啊?
我愿意抛开所有的不愉快,跟你重新开始,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我不想再看任何人的眼色。在这个家里、在我们的婚姻里,因为我一直在你爸手底下讨饭吃,所以在你面前,我总是怕你不高兴,总是处处赔着小心,夹着尾巴做人。你生气了,可以随便抱怨我、责备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发泄。可是我不能,我得时时忍着、憋着,我受够了。我需要一种全新的生活,你能理解吗?”
“这么多年跟我在一起,你一直在忍吗?”紫月彻底被击垮了。
“是,我已经忍了很久了。我不想再忍了,这只是其一。”赵斯文说出这句话,再度流泪了,“其二,公司现在这种情况,我没法像以前那样面对你,没办法面对以后的日子,没办法活在这种压力和yīn影之下。我感到绝望,感到无能为力,你能理解吗?”
他的眼泪再次让她确信,他要离婚足铁了心的。绝不是玩笑,更非冲动之举。态度之坚决,就仿佛婚姻成了火坑,不离就会被烧成灰一样。无论她怎么哭,怎么伤心,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16
连续三天,赵斯文和紫月都没回父母家里吃晚饭。三天没见着孙女,郑绪芳和赵洪波都觉得生活好像少盐缺醋一般,没滋没味儿。
“一定又gān仗了。”郑绪芳叹息。
赵洪波道:“紫月不是无事生非的人。这段时间斯文很不正常,自己gān了错事,惹出那么大祸事,一点也不知悔改,还在家里闹,闹什么呀?到底想gān什么?这个混账,得找他说说去。”
这天正是周六。赵雯丽没上班,从卧室走出来,“你们俩别瞎琢磨了,我先过去替你们看看。”
她来到哥嫂家门前,按下门铃。半天,门开了,开门的却是橙橙。赵雯丽很惊讶,忙蹲下来,心疼地抱紧侄女纤瘦的身子,“宝贝,爸妈呢?都九点多了,不会还没起chuáng吧?”
橙橙道:“爸爸一早就出去了,妈妈还躺着呢。”
“怎么了?不会病了吧?爸爸出去给妈妈买早点去了?”
“他们又吵架了。”橙橙噙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