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诸多业已料到的麻烦,当初在正式购买此房之前,huáng婉萍请自己的生母赵小娥帮自己做了一件事。赵小娥嫁给那个韩国男人后,先后又生了两个孩子,从此死心塌地地在韩国过起了相夫教子的日子。国内那个从小被她抛弃的女儿huáng婉萍,成了赵小娥内心一块结痂的伤疤。huáng婉萍由农村的继母抚养长大,自幼对生母充满怨恨。长大后的huáng婉萍通过一些熟人之口陆续获悉母亲的消息,由于植根于内心的怨恨,她坚决拒绝与生母有任何联系和来往。即使生母回国探亲,特意来看她,她也拒绝见面。在她心里,那个为了过好日子而不惜丢下年仅四岁亲生女儿的女人,早已死了。她从心里排斥这样的母亲,拒绝与这个女人相认。在内心里,这个世上如果还有一个可以被她称之为母亲的女人,那就只能是那个与父亲同甘共苦的继母。继母为人本分,并不聪慧,但对huáng婉萍这个可怜的女孩,始终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照料。哪怕后来生了儿子,她依然没有让huáng婉萍受过任何委屈。对此,huáng婉萍对继母心存一份永远不会改变的感激。而对自己的生母,也存了一份永远无法改变的感情:仇恨兼怨恨!
许运东出事之前被人bī债,huáng婉萍曾向赵小娥提出借一笔钱帮助丈夫度过危机。赵小娥答应帮忙,却不料在她筹钱过程中,许运东突发意外亡故。
当赵小娥筹到一笔可观资金从韩国回来,打算亲自存到huáng婉萍账户时,huáng婉萍已不再需要替夫还债。但由于huáng婉萍正在bī赵斯文买房,又得知赵斯文将借赵吉的地下赌场账户掩盖资金走向,为了遮人耳目、也为了排遣内心的忧伤,她便用母亲赵小娥的钱作为本金在赵吉的赌场大赌特赌了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她顺理成章地赢了一大笔钱,足够支付索菲亚山庄豪宅的购房款。因此从房产商账户的资金来源看,huáng婉萍购房资金源自赵吉名下的某娱乐场所账户。加之调查时,赵小娥竭力替huáng婉萍作证,警察晟终没能找出赵斯文挪用公款为huáng婉萍购房的有力证据。
与白警官见面回来的第二天,紫月就倒下了。她浑身无力,躺在chuáng上,睁着双眼,像活死人一样。看着女儿这个样子,张巧燕又痛又恨。失手导致郑绪芳从楼梯上摔下去,张巧燕本是心中有愧的,可一想到赵斯文的欺骗行径,再一想到郑绪芳表面装好人,暗地里却与儿子联手欺骗亲家,心中的前仇旧恨就会霎时涌上来。
她的诅咒随时都会脱口而出,“赵斯文,你这个大骗子,你这个王八蛋,你个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畜生!我程家哪辈子得罪你了,这辈子你来坑我们!那么大的家业被你坑得一分不剩还不算,你还坑掉了她爹的命……
gān这么多坏事还不够啊?你为啥用这种手段坑害我闺女啊?程家没人掘你家祖坟,这些事你咋都gān得出来?都怪我啊,当初瞎了眼啊,当初就不该把女儿jiāo到畜生的手里啊……”
哭哭骂骂,骂骂哭哭。张巧燕骂完赵斯文,又骂女儿,“紫月你这个没出息的傻东两啊,你让人给耍了还蒙在鼓里呢!你现在明白了吧?为什么他要死要活地想跟你离,原来外面早有人了啊!这从头到尾就是个yīn谋啊!你怎么没早发现啊?你怎么对这个畜生就那么放心啊?你凭什么那么自信啊?
我怎么养了这么个傻姑娘啊!”
张巧燕无法自控的、撕心裂肺的哭骂,如刀似剑,一阵阵刺着紫月的心。张巧燕骂累了,便系了围裙去厨房弄饭。她的厨艺很糟糕,但为了给女儿补充些营养,还是千方百计地把两个菜弄熟了,还炖了一条很小的huáng花鱼。
“你赶紧给我振作起来!”她对女儿说。
嗯,得尽快振作起来,不能倒下。她一倒下,这个家真就完了。母亲根本不是能撑得起家的女人。紫月坐到餐桌前,虽然没有食欲,但还是qiáng迫自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现在,她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自己的的确确被赵斯文给算计了。
尽管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那个女人所住的豪宅与赵斯文挪用的程家资金有关,但当初父亲替赵斯文还债却是事实,而且赵斯文还当场写了借据。这个男人如今可以住豪宅,为什么不能还债?
赵洪波又去了两趟索菲亚庄园,勒令儿子离开huáng婉萍。郑绪芳坐轮椅,行动不方便,便数次打电话给儿子,劝他回家。但赵斯文始终是一副誓死与huáng婉萍过下去的架势,任凭赵家老两口又打又骂,就是不肯回家。
赵家饭桌上,赵洪波瞪着眼睛说;“儿大不幽爹,翅膀硬了,老子的话在他那儿就当放屁,根本起不了作用了。”
“越长越歪,小时候斯文不是这个样子。”郑绪芳唉声叹气,“要不然,就算了吧,别管他了,只要他自己觉得好,就由他去吧。”
“这么下去,早晚要出事。”
“老头子,你可别乌鸦嘴,出什么事?”郑绪芳不解。
“索菲亚山庄,那是什么地方?我打听过了,那里面没有小户型的房子,哪套房子都得千儿八百万。你想想,一个小学老师,哪有钱买那么贵的房子?”
“就不能是人家丈夫留下来的?”
“听说huáng婉萍的丈夫是因欠了一屁股债还不清,为逃债才跳楼自杀的。”
“你的意思是?”
“当初斯文说什么赌博输钱,会不会和这女人有关?”
赵雯丽插话道:“那一阵我哥像疯了似的,非要给橙橙转学。我们都觉得是小题大做,可他一意孤行。如果那时候他和这个女人就有了不正常的关系,那这些反常行为,也就不难理解了。”
郑绪芳放下手里的筷子,瞪大一双老眼。
赵洪波道:“我担心啊,当时他挪用紫月父亲公司的钱,是为了解决一些麻烦。这些麻烦,少不了和这个女人有关。后来紫月父亲虽然替他还了债,让他逃过了高利贷的劫难,可当时他给人家写了借据,如今这借据在紫月妈手里攥着。紫月妈是什么人?紫月心地善良好说话。紫月妈就不一样了。如今才离婚几天,这个孽障就跟huáng婉萍过到一块去了。紫月妈要是发现当初赵斯文挪用资金和huáng婉萍这个女人有关,能善罢甘休吗?”
郑绪芳很紧张,有些不知所措,“这怎么办?”
赵洪波忧心地说道:“当务之急,是让斯文和那女人分开。俩人在一起,怕是早晚要酿祸端啊。”
张巧燕打开衣柜里唯一带锁的抽屉,从中拿出一只黑色皮夹,将那张折叠整齐的借据小心翼翼地取出来。这是当初程建军替女婿还债时,让赵斯文立下的字据。当时写的是分批偿还,时至今日,她尚未收到赵斯文一分钱的还款。她再也无法忍受。催讨债务迫在眉睫。
然而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当张巧燕打开那张借据时,不由得瞪大了双眼。那张纸上,原来的字迹全不见了。如今一个字也没有,只剩活脱脱的一张白纸。
紫月觉得很不可思议,“妈,是不是你记错了地方?你再找找。”
张巧燕也觉得可能是自己老糊涂了,记性出了问题。她重新翻箱倒柜,把每一个可能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都找遍了,最终也没有找到那张借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