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了,胡小胡就用手指指女人道:这是我的相好,咋样?
大家就笑,一脸的羡慕。
胡小胡仰着头说:她刘草不想跟我过,有人跟我过,她那个臭女人算啥。
听他这么说,众人就散了,都觉得胡小胡的事做过了,话也说过了。
那天胡小胡来找刘草时,还特意把那女人带来了。
胡小胡往门框上一靠,冲院子里的刘草说:你看看,你不回去陪我睡觉。有人陪。看好了,这个女人不比你缺啥少啥吧,我跟你说,有你没你一样。知道不,这是城里女人,天天洗澡,天天喝奶,比你滋润。
对胡小胡这种无赖式的纠缠,刘草已经忍无可忍,她从地上抓起个棍子,朝胡小胡扑过去。胡小胡抱住刘草厮打起来,那个城里女人也过来抓刘草的脸。
王桂香一边喊着,一边从屋里冲出来,却被胡小胡一脚踢倒在院子里。
这时候,听到信儿的刘树飞跑回来。胡小胡和那个女人明显占了上风,母亲和妹妹的脸上流着血,刘树的心已经铁了,他只能用这最后的一招了。
他像提一只口袋似的把胡小胡从妹妹身上提起来,然后一拳打在他的脸上。胡小胡歪了歪就倒下了,他又踹了一脚扑过来的女人,女人也应声倒下,倒下的女人就破马张飞地喊:杀人了,刘树杀人了
刘树在心里发着狠:老子今天要杀人了——
胡小胡刚想爬起来,刘树就扑过去,抓住他的头,狠狠地向地下磕去,一边磕一边说:这回我妹妹自由了,自由了——
公安局的警车是在傍晚时分把刘树带走的。
胡小胡被刘树给磕死了。刘树被法院判了无期徒刑。
刘树笑着冲刘草和母亲说:妈,妹,你们以后就安心过日子吧。没人再找咱们家的麻烦了,这回妹也自由了。
35.刘 栋
哥被判刑的消息,是姐姐刘草写信告诉他的。姐说哥的结局比大家想象得要好,毕竟无期比死刑qiáng多了。
刘栋得知这消息时,仿佛有把重锤敲在他的心上。想到上次哥来时说的那些话,终于明白哥早为自己的付出做好了准备。他把自己关在宿舍里,让泪水一次次流满脸颊。哥为了这个家,献出了自己能够牺牲的一切。他现在是军官了,哥却成了囚犯,想到这儿,他的心就一阵阵地疼。
这事没多久,他请假去了趟监狱。哥从出现到离去一直是笑着的,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样子很平静。
弟,你来看哥,哥高兴。
哥又说:弟你出息了,妹也自由了。你知道吗,刘草就要和大宝结婚了。
他听了哥的话,含泪点点头,在心里说:哥,你在里面好吗?可他就是说不出口,哥的笑让他感到比哭还难过。
哥仍说:弟呀,哥在里面了,照顾不了这个家了,等刘草结了婚,也不用咱操心了,我就是惦记妈。她身体不好,眼睛都快哭瞎了,有时间多去看看妈吧。
他不住地点头,眼泪终于落下来,砸在自己的手上。
哥说:弟,别哭。哥虽然在这里,可心静了,只要你们幸福哥就高兴。
他默默地把带给哥的东西推过去,哥看了一眼,抬起头:带这些东西gān啥?我在这里用不着,给妈寄回去吧。
说着,哥就要把东西往回推,他哭着叫了声:哥
哥看了他一眼,怔了一下,低下头:弟,你别为我难过,不要因为哥这样,你心里有负担,你幸福哥才快乐。
他哽咽着:哥,我会常来看你的。
哥忙摇着头说:弟,哥在这里挺好的,有时间就回家看看妈吧。
哥离开时,回头又冲他笑了一次:听哥的话,快乐一点,别那么愁眉苦脸的,哥愿意看到你们高兴的样子。
从那以后,他一想起哥心里就会感到很沉重。接着就听同事说:田村和石兰恋爱了。
他还听说,田村和石兰就要结婚了,人们都说他们很般配,是天生的一对。
他冷眼看着田村和石兰,觉得他们的确很般配,都是高gān子弟,生活无忧,笑容每天都挂在他们的脸上,他们真的是天生的一对。以前,石兰和田村好,他心里还泛酸,有些不平衡,此时的他倒觉得,自己真的就不配和石兰在一起。我算什么,一个农村兵,怎么会给石兰带来幸福呢?
有时,他莫名地会想起歇马屯的苏小小,田村和石兰谈恋爱,他觉得对苏小小有些不公平,但很快他就理解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在任何人的眼里,石兰都要比苏小小优越也优秀。这么一想,他又能理解田村了。
田村被任命为警通连的副连长不久,就和石兰结婚了。他们的婚礼在警通连的俱乐部里举行,没有婚宴,有的只是欢乐的仪式。
他们的婚礼,机关的许多人都去了,他没有去。那天晚上他一人黑着灯坐在办公室里,听着警通连方向传来的喧嚣,心里静得像一泓秋天的池水。他想了许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
两天后,田村走进了他的办公室,掏出一袋喜糖分给大家,别人就对田村说些祝福的话。最后,田村走到他面前,把一把喜糖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拍一下他的肩:刘栋,咱们可是一个连的战友,我结婚你都没去,太不够意思了。
他勉qiáng地笑了笑:那天我出去采访了,没赶上,真对不起。
田村摆摆手:什么时候有空到我家喝酒去。别忘了,我的血管里还流着你的血呢。
他忙说:田村你说哪儿去了,都几百年前的事了,你还记着。
田村又说笑一会儿就走了。田村一走,他心里就有些怅然,憋不住地直想哭,忍也忍不住。他忙跑到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这天,他去军人服务社去买墨水,突然就看到了柳三环。柳三环站在服务社的台阶上,也认出了他,正眯着眼冲他笑呢。
他不明白柳三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吃惊地望着她。她的一身军装没有了,他张口结舌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她笑着反问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
当柳三环走路时,他才觉出她的异样来,她走路的时候有些拐,似乎行动不便。
她见他满脸的惊诧,就说:我复员了,以后就在这里上班。
事后他才知道,柳三环在护训队结业后,又回到了军区医院。一次总院医疗队去部队执行医疗任务,半路上拉着器械和人的卡车翻了,柳三环被压在车下。那次,柳三环的一条腿被砸成了粉碎性骨折,住了大半年的医院,腿是长好了,但留下了后遗症,走路有些拐,就复员回来了,在师机关的服务社当了一名售货员。
在护训队时他就认识柳三环,那时的她健康而快乐,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现在的柳三环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一时间与柳三环竞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这以后,他有事没事的都要到军人服务社里转一转,站在那儿和柳三环说一会儿话。凭着职业的敏感,他觉得柳三环的事迹可以写一篇文章。在柳三环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写了一篇人物专访,名字就叫《一名昔日女兵的情怀》,然后寄给了报社。
没几日,文章就发表了。柳三环看见他,脸红红地说:刘gān事,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