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这么一说,小扇子也有点儿害怕了。
姗姗说:“没关系的,妖jīng倒也没来过。其实咱们的新家特别好,你看了就知道了。”
她们来到了一个很高的米huáng色的大楼前边。这是座很漂亮的公寓楼,一层层的阳台上摆满了花盆,楼下还有小朋友们在那儿游戏,不象是有妖怪的样子。
姗姗靠近扶手栏杆,一层一层地沿着楼梯走上去。她一直走到最顶上的那层。
“到啦!”姗姗说,从白提包里掏出钥匙开门。
小扇子不禁向对门看了一眼。
这一层楼只有两扇门。对面也是一扇rǔ白色的油漆门,跟姗姗家的一样。门紧紧地关着。
姗姗走进屋子,锁好门,一边放下小挎包,一边低声唱起来:
den——den——den——
den den den den
den——den——den——
小扇子听不懂这歌是什么意思,因为歌词只有“den、den、den”。可是姗姗唱得满高兴。她一边唱,一边走到大立柜的镜子前边。她对着镜子,用一只手把连衣裙的裙角稍微提起来一点儿,另一只手举起小扇子。
小扇子让她的小星星闪烁起来。
“啊——!”姗姗看着镜子里的姗姗,惊喜地叫了一声,接着,踮起白凉鞋的鞋尖,旋转了一圈儿。
“den——den——den——
“den den den den
“den——哎,我说小扇子!你看我去考舞蹈学院怎么样?”
小扇子为难地说:“我不知道……”
“我原来就是想考舞蹈学院的,后来一想,还是考文学院好。我学写诗,将来写好多好多诗,印成一本一本的,让人们念!”
“人们念了快活吗?”小扇子感兴趣了。
“当然快活!因为我写的都是快活的诗!”
“那可真好。小丁阿姨说,人就应该总想着让大家生活得快活。”
“她说得真对!我就是这样:全心全意为人民——你说的那个什么阿姨,她是谁呀?”
“小丁阿姨。就是把我jiāo给你的那个阿姨呀!”
“啊,她可真聪明。我还没说话,她就知道我想要扇子,还准知道我想要你。”姗姗一面说着,一面往镜子里看,头一会儿歪向这边,一会儿歪向那边。
“她会念眼睛里的字。”
“是吗?那就更不简单了。纸上的字就够难念的啦!”
这一天,她们过得很快活。
晚上,姗姗躺下来的时候,让小扇子睡在她的枕头边。
她们已经成了好朋友。好朋友在一起,总有不少的话。电灯已经关掉,她们还没完没了地说。
“哎,我说小扇子,”姗姗说。“我明天就要去考文学院了,你乐意陪我去么?”
“我乐意。”
“那好。那我也许胆子就大一点。也不知怎么回事,一想起明天要考试,我的心就瞎叫唤。”
停了一下,姗姗说:“我哥哥上大学的时候,根本就不用考试。我爸爸可厉害啦,他会魔术。他拿一个小棒棒儿指着我哥哥的脑袋说:‘变!’我哥哥一下子就变成了个大学生!”
“真的呀?”
“骗你我是小狗!”
“哎呀,那多好!你也让你爸爸给变一下么!”
姗姗叹口气说:“他现在不会变了。”
姗姗又问小扇子:“哎,你说,我到底能不能考上?”
小扇子说:“我不知道……”
姗姗有点不耐烦:“你怎么老是‘不知道’!”
小扇子说:“你自己都不知道。”
姗姗想了想,笑了:“这倒是真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呢!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行,有时候又觉得不行。”
这时候,黑暗里有个声音说:“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小扇子小声问姗姗:“这是谁呀?”
“我的心呗!他顶讨厌啦,就爱瞎插嘴!”
可姗姗的心还坚持他的意见:“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姗姗只好服软说:“不行就不行吧,你别瞎闹啦。等明天考完了,我请你吃冰激凌。”
她这么一说,心就真的不闹了。姗姗笑着对小扇子说:“你看,他就喜欢吃冰激凌!——好啦,反正明天一考,就知道啦。咱们什么都不想,咱们睡觉!”
姗姗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在姗姗身边,小扇子觉得很幸福。不一会儿,她也睡着了。
四、一个大冬瓜
早晨,姗姗带着小扇子赶到考场去,坐在一条很长的走廊里等着。
走廊里有好几个门,门上都贴着纸条。离姗姗不远的一个门上,纸条上写着:
文学院诗歌系
第一考场
姗姗坐在长椅上,一声不响。小扇子很懂事,也一声不响。可是姗姗的心太讨厌,他老在那儿大声念叨:“不通!不通!不通!不通!。……”
姗姗不耐烦了,使劲用手按住他。
可是心还是说:“不通!不通!不通!不通!……”
姗姗说:“我的诗写得好看哪,怎么不通?”
心说:“就不通!就不通!就不通!”
正在纠缠不清的时候,第一考场的门开了,一个人探出头来喊:“三七二一号!”
姗姗赶紧答应一声,带着小扇子走进去了。
正面一张长桌上,并排坐着四位老师。他们都面向姗姗,坐得笔直。
一位老师指指一张小桌子、一把小椅子,叫姗姗坐下。姗姗坐下了。
小扇子往对面看去,那四位老师都板着面孔。一个瘦老师,一个胖老师,一个戴眼镜的,一个头发乱蓬蓬的。
“叫什么名字?”瘦老师问。
“叫姗姗。”
“报考号是多少?”胖老师问。
“三七二一。”
“受过什么写诗的专门训练吗?”戴眼镜的老师问。
“噢,”姗姗说,“我写过三年诗。”
“是脱产的吗?”戴眼镜的老师又问。
“你说什么?”姗姗有点发慌。
戴眼镜的老师皱皱眉:“就是说,不参加生产,不参加工作,也不参加学习,专门写诗,是吗?”
“对啦!”姗姗高兴地说。“不念书,每天都写诗,写了三年。”
四个老师一听,都有些高兴的模样了。
“发表过诗作吗?”胖老师问。
“什么?”
“就是说,”胖老师皱着眉头解释,“你写的诗,出版过,或者在报纸上、杂志上登出来过吗?”
“噢,在报上登过的!”
四位老师一听,非常高兴了。
“好,”瘦老师走过来,在姗姗的小桌上放了几张白纸,“我们的问题提完了。现在,请你写一首诗,形式不拘。写你过去发表的,写新的,都可以。给你三个小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