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叶光荣是有把握的,他相信能成功。跟吴三才通过电话后,他马上去了熊老三家亲自探情况。熊老三正独自坐在院里抽烟,见了他有些惊讶,说光荣你有事?叶光荣笑笑,说跟村长说说老四入党的事,你看我多被动呀,工作没做好,张书记跟我提起,我才想起老四早该入党哩。熊老三笑了,说不关你事不关你事,老四没向你提,能说你支书工作没做好?叶光荣说,我没发现,有责任哩。熊老三说,老四是不尊重你,你不要往心里去。婊子儿脾气倔,我叫他送个申请来。叶光荣说我哪会往心里去。说着时,他便留意到三楼东间亮着灯,时不时有一二句卷着舌头的女人说话声……
想起把握性,叶光荣就镇定多了。他极力将这镇定表现出来,做个样子,使大家不致于太紧张。
一伙人走着时,细种突然捂着肚子圪蹴下来,嘴里哼哼唷唷的。叶光荣说怎么啦,又要泻?细种说狗娘的,肚皮不争气。叶光荣就蹙起眉头,招呼大家站下等。村民提醒说,狗卵他们几路都抢天火样去了,支书落后,万一行动不统一给熊老三跑了,我们不瞎抓!叶光荣猛醒,对细种说,你拉完屎就赶来。细种嗯了声,忙急匆匆朝田畈钻去。
狗娘的细种,莫不是临阵当逃兵吧。一村民说。
叶光荣一惊,想了想,好像不大可能,就不接腔。
这婊子儿,鬼样的,莫不是不敢得罪熊老三呢。又一村民说。
不要瞎猜,这番他还是挑头的。叶光荣说。
叶光荣相信细种不会当逃兵,再说就算他当逃兵吧,也无关要紧,这番抓熊老三有绝对把握,不在乎一二个逃兵。但想是这样想,肚里不免起了疑心,虚虚惊惊的。叶光荣就叫了一个村民回头去看细种,叮嘱碰到抓紧一块赶来。一边领了一伙人继续赶路。
到了熊老三家门口时,一伙人就都站了紧张地看叶光荣。里面没有灯光,也没有动静,一片死寂。
有人轻声说,狗娘的熊老三,说不定正搂着女人乐呢。把门捅进去?
马上有人反对说,捅进去还不惊动他!
叶光荣说,我先翻墙进去,开了门,大家再进。一定要将他们卵脱jīng光抓住。
说罢一跳,攀着了墙头,再蹭一蹭,身子就上去了。
熊老三睡得正浓时,枕边的手机把他吵醒了。他有些不耐烦,抓过手机就是一声斥:有屁事就说!
手机有五秒钟没有声音。熊老三正要骂娘,手机却响了,说:有人马上就来抓你。
熊老三一怔,说你说什么狗屁话?
手机就没了声响。再问,那头撂了机。
熊老三感到好笑:半夜三更的,谁敢吃了豹子胆来抓我!正要关手机继续睡,可猛一想,马上又觉到这电话非同一般。他想会是谁来这电话呢,声音还蛮熟哩。但他想不起来。
熊老三一点也不惊慌,点了支烟。在柳镇这地皮,熊老三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惊慌,没人敢找他麻烦的。抽过一口烟后,他才想起该给兄弟家打个电话,问问镇里到底出没出事,顺便把这鬼样的电话说说。真是天话,柳镇还有人敢来抓他!肯定是哪个鬼明的不敢,半夜敲个电话吓唬吓唬他,让他睡不安生。他得查查,查到就叫那鬼也睡不安生,一罚三,熬三夜写检查。他先拨老大家电话。不通。再拨老四家,还是不通。熊老三这才有些慌了,心想难道真的出事了!接着他就拨老二家。老二家没人接。熊老三急了,猛一激灵,这才想起怕是两个女人那头来人了吧!这一急,他就跳起来。老婆说,你gān么?他说,你起来,快想法子把两个女人藏了!老婆就怔了,说藏了gān么,你还怕人来抢?他烦得跟老婆罗嗦,说叫你藏你就藏,快快想法子。老婆就没主意,老憨样慢慢穿衣。熊老三火了,一把将被掀了,说你还糯米吃进去样,那边都来抢人了!老婆这才急了,说你快叫兄弟几个来呀。熊老三说,电话都不通,没人接,叫魂呵。老婆苦着脸,说就这个家,藏两个大活人,怎么藏得了?你也想想法子呀。
熊老三想不出,急得团团转。
老婆说,要么你出去叫人?
熊老三说,叫人来不及。鬼电话这么紧,说明那边人可能已进村,要么……。
老婆说,要么藏细种家去。
熊老三一想,也有道理。就叫老婆快去搬两把梯子,自己急忙跑上楼去。开了门,两女人惊醒,缩在被窝里吓得都快要哭了。熊老三喝道,怕什么?我又没想qiángjian你们的意思!快穿衣,换个地方!两女人拥着被不敢动。熊老三火起,一把扯了被。两女人惊叫一声,这才慌慌地穿衣。须臾穿好,熊老三押了她们下楼,见老婆已在墙头搭好梯子。他就bī着她们翻过墙去,自己也最后翻了过去。细种家黑灯瞎火,都睡沉了。熊老三过去敲开房门,吓得细种老婆筛糠样站都站不直。细种不在家,熊老三却是没想到,怔了怔,忽然就悟到了。但他来不及多想,慌乱中jiāo待细种老婆说,这两个女人就jiāo给你了,丢了我剥你的皮!细种老婆就尿了裤,jī啄米样点头。熊老三找来麻绳将两女人捆了,又塞了嘴巴,这才出来翻上墙头,抽了梯子。老婆候在墙下接了。熊老三迅速下来,顺手搬了梯。
至此,熊老三才松一口气,黑暗中摸出一支烟点了圪蹴下来,想:那边会是哪些人来呢?
8
大旺率人马在熊老四家附近伏了下来,密切监视着动静。
熊老四家毫无动静,黑灯瞎火,一片死静。
监视了一会,就有村民想起来,说好像见过熊老四夜里跟秀凤在一起,一前一后往轴承厂走去的。
大旺一怔,问,什么时候?
那村民想了想说,好像是九点,要么是十点光景。
大旺默了下,说,反正电话线剪了,要么这里留三人,其余人跟我到轴承厂看看。
村民说,也有道理,轴承厂也有电话,给联系上去救熊老三,支书要怪罪我们。
大旺就留下三人,jiāo待过几句,领了人马急急忙忙向轴承厂奔去。天很黑,没有星星,眉毛月在云中破绽。街上有狗吠。如今狗肉金贵,狗养了都给偷去宰了吃,柳镇养狗的就不多。所以几条狗吠也没影响行动。人马拐过街,正要进弄,前头忽地闪过一条人影,鬼样。
大旺眼尖,马上警觉地喝道,哪个?
那人就停下,然后迎上来嘻嘻地笑。大家才看清是细种。
大旺说,你不跟牢支书?
细种说,跟了。妈的一出门,肚皮就不争气要泻。支书叫我gān脆到三处看看,联络联络。
大旺说有没有情况?细种说刚出发有什么情况?没有。又问你们不守住熊老四家,瞎跑跑的去哪儿呀。大旺就将情况说了。细种说,也是道理。说过就往熊老三家方向走去。
大旺迟疑了下,想,细种这婊子儿莫不会豆腐刀两面光吧?又想起他这番也算是挑头的,软塌塌的也像是泻肚泻垮了样,便觉得自己也太多疑,可笑。
大旺就说,快走!领了人马向轴承厂奔去。
秀凤很烦。晚饭后,她先是跟几个同命运的落榜同学逛街,后来心血来cháo,一个人钻进录像厅看一部香港言情片。看了一半,她又出来了。片子里俊男靓女生活在大都市里卿卿我我的,而她却窝在这小镇里,对比对比,她烦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