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人多作怪,死八婆个性的女人还是不少,她们非常可怕。但是最最可怕的,并不是女人,而是像女人的男人,说起话来只见下边牙齿的居多。骂女人的另一条huáng金规律,就是先骂男人。
翻车记
我在十八岁那年考到驾驶执照,第二天就把车子给撞扁了。
那是我姐姐买的一辆一九五五年的奧士汀二手车,篮绿颜色,现在想起来这车设计极有毛病,它的车身很高,四轮狭窄吃不到地面,非常容易翻侧,但这都是藉口,问题出在我只上了十几小时驾驶课,根本没有经验。
约了好友huáng树琛,我们两人都是摄影发烧友,一起到英军战亡纪念碑去拍照,初学者对几何形的构图特別感兴趣,那排排整齐的坟墓,阳光照下,是最好的对象。
这条大路直通马来亚柔佛、为什么不顺道去一趟?那处榴莲便宜,买几个回来吃吃也好。女同学听说有私家车坐,都争着参加,挑了三个样子好一点的,就上路。
马来人的榴莲,不要本钱。他们一早到林子里拾了拾,放在两个大竹箩里,弄根扁担就挑出城摆在路旁卖,生意好即收档,晚上到游乐场跳"弄影。"这是马来社jiāo舞,男女双方把腰摇呀摇,手摆摆姿式,互不接触,随着单调的节奏起舞。一块钱买四张票,jiāo给舞女,跳将起来,不亦乐乎,要是没有人买榴莲?自己吃呀。
"全部要了怎么算?"我问小販。
"四毛钱一斤。"他说。在新加坡,榴莲以斤计算。
堆满车子的后厢。这时另一个小贩出现:"两毛一个。"
那三个女的说买去送亲戚也好,再向他要了,装不下,就放在后座,我和树琛坐前面,开车回家。
一路上女的唱huáng梅调,又有的唱《刘三姐》、《五朵金花》。树琛和我则唱《学生王子》里的《喝!喝!喝》、哎海德堡的夏天》等等,扮男高音,唱得走调。
肚子太饱,柔佛那顿午饭吃的尽是螃蟹,那里的又便宜又多花样,清蒸、盐燭、炒咖喱、炒酸甜酱,每一碟都是肥肉蟹和膏蟹,饭气攻心,昏昏欲睡。
直路上,为显威风。愈开愈快。
忽然,前面有块急转弯的牌子,看见时已经迟了,现在的话也许会进高波档松缓速度,当年只反应性踩煞车,囁一啤胎和道路磨擦的声音兼有树胶烧焦的臭味,整辆车子凌空飞起。
眼中路斜了,又见天空在脚下,转了又转,转了又转。女孩子们的尖叫,跟着看到榴莲腾突飞着。糟了,坚硬的刺插进她们头上怎么办?非娶她们不可。穿红袍的新娘子头布掀起,是个大花脸!
"砰砰"一声,挡风玻璃变成数千块的碎片,当年还没发明合胶的,其中一块直飞huáng树琛的眼睛,他依本能把头一歪,四块玻璃擦靠眼角而过。停住吧!停住吧!一刹那的事,又有如一世那么长!终于,一切忽然静止。
车子两边都凹了进去,门打不开。只有从破裂的挡风玻璃处爬了出来。
"有没有事?有没有事?"大声问女孩子,我们一个个把她们拉出来,已经吓得不会哭泣。
奇迹性的,大家都没受伤。树琛觉得湿湿地,用手一摸,看见眼角处淌出血来,女孩子争着用手帕为他止血,他用手把她们推开。
天气热,血很快凝固,附近没公众电话,不知怎么求救,只有坐在路旁,等车子经过。
无聊起来,这种机会不可多得,非拍几张照片不可,树琛拿了莱卡,我用的是父亲的rollifoex双镜头盒子相机,把撞坏的车子记录下来。
"不够戏剧性!"树琛说。
我即刻钻进车子,上半身爬出来伏在挡风玻璃处,假装受了重伤,让他多拍几张。
过了好久,也不知道是谁报的警,救伤车终于来,把我们一个个送进车厢。临上车,舍不得榴莲,选了那几个最熟最大的搬了上去。肚子忽然感到很饿,借了铁钳把榴莲抓开,和救伤人员分享,一起吃掉。
蔡澜谈友后记
那几个女的,其中一个因为失恋,发神经病,我曾经到疯人院探望过她。
huáng树琛后来移民巴黎,结过三次婚,女人迷恋他,和他右眼角的那道很长的疤痕有关,通常电影中的男主角,和坏人打斗后,受伤的也只在眼角,很有型嘛!
那辆奥斯汀,进了车厂。现在的话,早就作废,但当年汽车还是珍贵,外壳给技师们敲敲打打,内笼丝绒修修补补,竟然俨如新车。姐姐即刻把它卖了,还得到很好的价钱。
我隔天就把过程写成一篇文章,投稿到报纸副刊,赚了些稿费。
后来怎么找,也找不到原文。现在为什么从记忆中把这段往事挖出来?也是为了huáng树琛也过了他的五十九岁生日,打电邮来说又结了一次婚。
我还是以撰稿为生,但所写出来的东西,已没当年那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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