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流年_振权【完结】(77)

2019-03-10  作者|标签:振权

  既然大老爷很正经地跟红连腰打招呼,红连腰也就站起身来给大老爷扭着腰蹲身行了个万福的礼儿,体态确实有些婀娜,让男人们心中不由得一dàng。

  而红连腰心里突然想起了官杆儿和那只大芦花公jī。红连腰从不敢正眼看大老爷蒋万斋,一看就心跳,当然也就更没有搭过话了。但大老爷蒋万斋知道她的名头,也知道红门的规矩。

  刚才讲话最多的是高鹞子,穆先生和勾七有时也插话,他们的话题已经从和尚扯到尼姑身上来了。高鹞子的理论是,尼姑要偷汉子只能偷和尚,而和尚要是偷女人却不一定是尼姑,良家妇女更多些,和尚往往利用给人家做法事的机会勾搭良家妇女。

  穆先生和勾七不反对高鹞子对和尚的评价,但对尼姑只偷和尚的理论持怀疑态度,读过《拍案惊奇》的穆先生说尼姑也一样,只要有机会,一样是什么男人都会偷的。

  三个人正辩得上劲,大老爷这一来,争论的话题当然就结束了。

  事实上红连腰一直是坐在另一张柏木桌上,用手撑了粉嫣嫣的脸腮独自想心事,基本上没把三个男人的话听进耳朵里,这会儿她正在想该不该把官杆儿偷大芦花公jī的事告诉大老爷,这显然是一件有违门规的事,并且她已经违规在先了,为此她很犹豫。

  红门自红花鞋开山以来,历经红手帕红盖头红夹袄四代一脉相传,到红连腰是第五代,门规极严,否则也在玉斗占不下来,现在红连腰已经着手寻找第六代接班人了,并且已经给她取好了艺名叫红裤腰。

  红连腰贪吃了那只大芦花公jī后一直很后悔,所以官杆儿昨天黑夜摸到她家里来,再找她看那东西的时候,她忍不住恼羞成怒,把这个小无赖推出了屋门,而这当然又违背了红门规矩。

  官杆儿当时就指了她的鼻子尖骂,你个不要脸的破鞋红连腰!你白吃了我的芦花公jī,说话不算数,我要不收拾你我就不叫官杆儿。

  红连腰自然不会惧怕一个huáng口小儿恐吓,而最终也不可能把这事告诉大老爷。

  正说着话儿,卤猪蹄儿出锅了,小屋子里立时香味扑鼻。伙计先给勾七称了三只,然后给穆先生和高鹞子各称了二只,而红连腰却只要了一只。

  大老爷问,为什么只买一只?

  红连腰说,只给我妈吃,够了。话是这么说,但谁都看出来是舍不得花钱,红门的生意有时是很清冷的。

  大老爷跟伙计说,再包上一只,算是我送给老人家的。红连腰的妈自然是卧病在炕的红夹袄,年纪还不是太老,但已显得风烛残年,玉斗人已经有些日子没见过她的身影儿了。

  伙计给红连腰包了两只卤猪蹄儿,但只收了一只的钱,红连腰没过分推辞,又给大老爷扭腰蹲身行了万福礼,提着东西走了,惹得高鹞子和穆先生眼巴巴地盯着看。

  没有人会说大老爷的不是,大老爷处事向来是有头有脸的。伙计们照数收了勾七高鹞子和穆先生的钱,然后都上了账。等勾七告辞走了,高鹞子这才问起大老爷去二太太娘家烧纸的事。

  大老爷说,也算是够排场了,是大发送,要停七天,我烧个纸写个礼就回来了,我说了二太太的事,老太太硬挡着我明天回来,我说是忙,硬赶回来了。

  穆先生说,这样也好,我看二太太的形态,也就是今天明天的事了,她要是去烧纸的话,路上一颠腾,一准把孩子生在半道儿上。于是大家都觉得不让二太太回娘家烧纸是很英明的事。

  高鹞子说,不是让大小姐跟你一起去的吗?大小姐呢?高鹞子对亭儿一直很尊重。

  大老爷说,怕二太太找她又不在跟前,就没带她去。

  正说着,亭儿就进门来了,一手拉了大老爷,一手拉了穆先生,急慌慌地说,我妈要生了,大娘让我来找你们回去呢。

  这样一来,三个人也顾不得说闲话了,急匆匆地赶回保和堂来。

  这时二太太在内室里痛得时不时叫出声儿来,大太太和huáng嫂守在身边,一边安慰一边教她如何用劲。

  院子里站了一些闲人等着,都是些保和堂吃闲饭的,后来被丝红赶走了,并且上了院门。

  大老爷和穆先生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等着,又不敢进屋,却不知道里面的二太太已经什么样儿了。大太太有时出来跟他们搭两句,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说是快了。

  大老爷跟穆先生说,按说是应该顺产的,年纪是大了点,但跟她嫂子比是同一个年纪生孩子。

  穆先生安慰大老爷说,我把过脉,脉象均匀,照理说胎位也该正当端好才是,不必多虑。其实这不过是安慰而已,大老爷和穆先生都知道脉象无法说明胎位是否端正。

  大太太生大少爷的时候,穆先生也是守在产房外的,这是对产妇的一种安慰,真要是难产,即便是医术高明的西医如果不能动手术的话,也是束手无策的,更别说是中医了。

  闹腾到掌灯时分,人也疲了,旁人都把心收到嗓子眼的时候,二太太的羊水破了,终于生出一个婴儿来,众人谢天谢地,松了一口气。huáng嫂用剪刀剪断了婴儿的脐带,一瞅嘎哇乱叫的婴儿就发现是个女儿,心想这可让二太太失望了。

  大太太也看到了,给huáng嫂使个眼色,就赶紧给婴儿擦洗身子,然后用新扯的柔软的gān净碨子把婴儿包起来。

  二太太刚缓了一口气,没听见大太太和huáng嫂说喜庆的话就知道婴孩是个女儿,但还是忍不住问huáng嫂,是儿是女?

  huáng嫂说,是小姐,有四五斤,眉眼亮亮的,好俊的模样。

  二太太说,这样也好。然后一用力,嘎哇一声,第二个孩子又落草了。

  大太太和huáng嫂吓了一跳,赶紧掀开被单子看,见一个婴儿正踢蹬着腿哇哇地哭。

  huáng嫂不敢再用剪刀,情急之下用手和牙把脐带弄断了,抱出来,借着灯亮儿一晃,大太太和huáng嫂同时大叫一声,龙凤胎!

  这时二太太已经虚脱,又累又痛的晕过去了。

  因为没有想到是双胞胎,所以东西没有准备妥当,手忙脚乱地把亭儿的被子撕了,将婴儿擦洗gān净,用单子包了,又用带子把婴儿从膝弯处捆了,为的是怕以后长成罗圈腿。

  把一切都收拾妥当了,二太太也醒过来了,她心里想着第二个孩子不知道是儿是女,不放心。

  大太太给她擦了汗说,妹子,龙凤胎!第二个是儿子!

  二太太笑了,大太太却哭了,她的心情很激动。等到huáng嫂和大太太把双胞胎婴儿都安置在炕头上放好,这才出门给大老爷报喜。

  大老爷听了,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跟穆先生说,苍天赐福!苍天赐福啊!

  大太太心里却不由得有点失落,不敢表露出来,就冲着绫子喊,荷包蛋煮出来没有?快去催郭嫂。

  绫子说,早煮出来了,热在锅里呢,我马上去端。

  绫子端了一盆红糖荷包蛋进来,大太太又从郭嫂手里接了碗筷勺子一齐送到里屋去。

  绫子用小碗盛了红糖荷包蛋喂二太太。二太太因为肚子里突然空了,又这么一折腾早饿了,竟一口气吃了七八颗红糖荷包蛋,令人难以相信。二太太吃完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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