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辙_石钟山【完结】(12)

2019-03-10  作者|标签:石钟山

  陈平曾找到过李胜利,自己愿意出高价买李胜利那套女兵服。李胜利却不同意,说自己这套女兵服要送给自己的女朋友。陈平知道自己不能夺他人之爱,就不提了。

  一天,李胜利慌慌张张地找到连长,报告说自己那套女兵服失踪了。

  连长和指导员都很重视,他们一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压低声音说:真的?

  李胜利就十二分肯定地说:真的,上午我翻chuáng头柜还见到了,下午就不见了。

  连长和指导员对视一眼,连长最后就坚定地说:点验。

  点验是连队一句内务条令中的术语,意思是对士兵的所有物品进行清查,这和隐私权等不沾边。一般条令规定,这种点验,每年至少要进行两次。

  点验的程序是这样的,在兵们一点也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集合,然后由gān部或指定的什么人,对兵们的物品逐一进行检查。

  连长在那天晴好的下午,突然chuī响了紧急集合的哨音。兵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从连队的四面八方站在了连长和指导员面前。

  连长在清点完人数,确信全连的人都已经站在自己面前时,他突然宣布点验。由指导员带领一名技师去兵们的宿舍进行点验去了。兵们的东西很简单,每人一个chuáng头柜,还有一个共同的储藏室,放着一些平时很少用得着的东西。

  聪明的你一定想到了点验的结果。

  当指导员拿着那套女兵服出现在队列前时,陈平就晕倒在队列中。

  原来陈平装女兵服的邮包都已经缝好了,上面写着女朋友朱媛媛的名字,他中午的时候把那套女兵服弄到了手,下午的时候,他想偷偷去邮局,他还没有去邮局,事情就败露了。为了一套女兵服,陈平将后悔终生。

  连队出了这样的事,事情是不大,但是性质却是恶劣的。这是指导员在军人大会上宣布对陈平处理意见时说的。

  陈平被处理提前复员了。有了上次的处分,又有了这样一件事,陈平就被提前复员了。陈平就灰溜溜地走了。

  陈平走后,李胜利就很懊恼的样子,他一次次对兵们说:我没想到是陈平gān的,要知道是他,我说啥也不会到连长那去汇报呀。

  后来他又说:其实这套女兵服不是真的,是他在住院期间在医院的军人服务社买的,才二十五元一套。王茹护士根本没有给他什么女兵服。

  陈平就为了这套假女兵服,被处理复员了,这样的处分很重了。

  陈平再也没有和任何一个战友联系过,战友在复员后,曾打探过他的消息,结果也一无所获。

  不知那位叫朱媛媛的女孩和他结没结婚,也不知道陈平过得怎么样。

  连长转业

  连长转业前,先是休了一次假。兵们谁也没有想到连长休完假不久就会转业。

  连长休假回来之后,明显地瘦了一圈,兵们在不了解连长探家时都发生了些什么时,都用一种很暧昧的目光望着连长。有些老兵就意味深长地说:连长不是休假,是回去受累了。

  没几天,兵们便听说,连长离婚了。

  这一消息让兵们惊呆了足有十几分钟。在这之前,兵们一点也没有看出连长有离婚的迹象,怎么说离就离了。

  后来兵们才知道,连长这次回家休假是有预谋的。他做好了离婚的准备,以前他冲树叶发呆,看蚂蚁搬家等等,其实他一直在筹谋着离婚的事。

  连长都离婚了,关于连长婚姻的不幸才一点一滴地被兵们所了解。

  原来连长的前夫人是机关里的一名科员,刚开始还很爱连长的,连长毕竟是青年军官,前途无量。结婚后科员觉得婚姻远没有想象的那么làng漫,连长一年才能回来一次,住上月余就又走了。剩下寂寞的科员独守空房。盼星星数月亮地等待着来年。来年到了,夫妻团聚个月余,又该分手了,这种恶性循环让科员感到恐惧和伤悲。

  科员原以为,连长会弄个团长师长的gān一gān,那时,夫贵妻荣,科员也会跟着风光风光,没料到的是,连长当上连长之后,位子就不动窝了。科员终于沉不住气了,一次次要求连长转业,如果连长转业也会弄个科员什么的,这样的话,科员还能够忍受。

  可连长并不想马上转业,况且转业也是有条件的,不是你想转业就能转业。这时的科员已晋升为副主任科员了,就是连长现在转业,职务还没有老婆高。副主任科员终于气馁,终于失望,便和机关里一位处长好上了。这位处长早就开始勾引连长老婆了,只因为连长老婆对连长还抱有一丝幻想,才没让这位处长得手。两人都在一个机关办公,且连长又长年不在家,他们偷情的机会有的是,老婆和处长好上之后,老婆就不急着催连长转业了,她要见风使舵,从长计议。

  后来老婆就生了一个女儿。

  就是兵们以前看到连长桌上摆着的那张照片,后来那张照片又失踪了。

  照片被连长拿下去也是有原因的,随着孩子渐渐长大,连长先是发现孩子和自己越来越不像,就是性情上也找不到和自己一丝半点的联系。连长回家休假时,有三朋两友的在他耳边又chuī过风,通过种种迹象,连长也掌握了一些妻子背叛自己的事实。于是连长就断定女儿不是自己的。

  连长对婚姻,对家庭就彻底失望了。失望的结果,就是他患上了夜游症。他患上这种病自己都没有察觉。于是连长就整日里苦闷,脸是yīn着的,冲着任何东西都可以发上半天呆。

  兵们在得知连长这一切之后,就彻底原谅了连长。因为在这之前,兵们都觉得连长这个人有些不可思议,不近人情,甚至有些yīn险,等等。现在全都没有了,兵们把巨大的宽容和同情一古脑都给了连长在连队的最后岁月。那些日子,连长感受到了兵们的爱,于是人就整日里乐呵呵的。连长也该轻松一下了,套在他身上这么多年的枷锁终于解除了。

  连长下定决心离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一离婚家丑就要外扬,况且,连长也吃不准领导怎么看他。离婚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大事。最后还是外因起了作用,原因是与老婆相好的那位处长,已经升为副局长了,老婆为此也升为副处长了。

  那位处长升为副局长后,果断地和原先的老婆离了婚,他要明媒正娶连长老婆了。连长老婆就一封接一封地给连长写信,让他回去办理离婚手续。

  连长经过痛苦且又艰难的沉思与发呆,终于下定决心离婚了。

  连长离婚回来的那天晚上,村长就来了。他提着一只狗大腿,还有一瓶酒,结果那天晚上连长喝得烂醉如泥。种种迹象表明,村长是连长的好朋友,在兵们没了解连长的诸多痛苦之前,村长已经对连长的事烂熟于心了。也可以肯定地说,村长和连长一次次喝酒,商量的也不是什么军民共建之事,而是村长在开导连长。

  连长离婚之后,似乎变了一个人,整日里乐呵呵的,见到任何一个兵都笑,一点也没有连长的架子,兵们就很愿意和连长亲近了,跟哥们朋友似的。到最后,连长穿着背心短裤来到兵们的宿舍,跟白天一样很温暖地冲兵们笑,兵们就说:连长和我们住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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