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晚上我在图书馆里等你,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还没有说完,马非拉就快步从他身旁走了过去。他眼睁睁地看着马非拉走远。他心里不是个滋味。马非拉对待他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不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晚上的时候,他来到图书馆,没有看到马非拉的身影,一直到图书馆闭馆了,仍没有见到马非拉。他夹着书本,他在等待的过程中,打开一本书,他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眼前不时地闪现出他和马非拉来到军校后所发生的一切。最后他梳理出了一种情绪,那就是被遗弃。
看样子,他已经没有机会面对马非拉了,在队列里,在校园里,他可以看到马非拉的影子,可是每当他走近她,她总是远远地逃走了。他不甘心就这样和马非拉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他要找到她问清楚。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秋日周末,他闯进了马非拉的宿舍。巧的是马非拉一个人在宿舍,她穿戴整齐地倚在chuáng上,脸色比以前好了一些,但仍然有些苍白。马非拉看见了他,转身把脸冲向了墙。
他站在她的chuáng旁,看着她的后脑勺说:马非拉,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怎么了?
她不说话,他看到她的肩头一抽一抽地在耸动。
他又说:马非拉,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终于说话了,哽着声音说:乔念朝,这还用我说么?你gān吗老缠着我不放,以前的马非拉已经死了。
他听了她的话,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他明白了,这一切都和那天晚上的事情有关。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呆呆地站在那里。
她又说:乔念朝你就当成不认识我,我以前是喜欢过你,可我现在不配了,还有那么多女孩子,你去喜欢她们吧。
乔念朝在那一刻什么都明白了,他站在那里只有几分钟,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明白了马非拉躲避他的理由和想法,她是痛苦的,也是绝望的。
那天晚上的事件成为了他们关系的分水岭。直到现在乔念朝还没有意识到,那天晚上的突发事件,对他们之间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在她的chuáng前立了一会儿,又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走了。
他真的要梳理一下和马非拉之间的关系了,秋日阳光下的校园显得那么可爱,军校的学员们三三两两地在秋阳下,有的看书,有的在一起说笑,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唯有他的心情是沉重的,他独自走在这秋阳中,他知道,如果自己和马非拉继续来往下去,那么就意味着以后他要和马非拉结合。想到这他的思维停滞住了,那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下子横在了他的眼前,他想不下去了,马非拉挣扎着,低低地呼叫着,虽然她的嘴被捂上了,然后就是那三个歹徒yín邪的笑声,还有yín邪的语言,其中一个说:嘿,还是他妈的处女呢。
另一个说:搞了这么多,还真碰上处女了,今晚可挣到了。
这一声又一声yín邪的话语,一句又一句地刺向他的耳鼓,他的浑身在颤抖。事情发生后,他最担心的事还是没有发生,马非拉又出现在了学校里,她痛苦、绝望,毕竟她又回来了,她终于迈过了这个坎。接下来经过时间的漂洗,她心灵的伤口会渐渐愈合,别人看不出来,只有她自己知道一切隐藏在内心的伤口,也许她还会恋爱,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然后生活在一起……
乔念朝只能顺着这条思路往下想着,越这么想,他的心越痛,仿佛受到伤害的不是马非拉,而是他自己。
那些日子,乔念朝度日如年,他举棋不定,他明白马非拉之所以不理他,完全不是因为不爱他,而是因为她不想把这份伤痛带给他。他真的要好好想一想了,他和马非拉的关系是进还是退,不管是进还是退都在他自己掌握之中。乔念朝又面临着新的一轮痛苦的抉择了。
重生
自从有了王娟的介入,章卫平的日子便鲜活了许多。在建委这种机关单位,章卫平度日如年,上班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事情可gān,但每个人又都得在办公桌后面坐着,真真假假地忙乱着手头那一点点工作,比如月报表,审查下面报上来的一个项目,这个项目上已经盖了许多鲜红的印章了,他们这个处室也要例行公事地盖上一枚,项目审批表报到处室时,并不急于盖章,先从每个人手里传阅一番,这种传阅不是连续进行的,先是到了张科长手里,就放在他的案头,案头上已堆了许多这样的报表了,一直等到报请项目的单位反复地催过了,有的单位还派出代表,赶到中午或者晚上下班前来到单位。进屋也不先说项目上的事,而是先散了一圈烟,有一搭无一搭地说会儿话,这时候就到了吃饭的时间,来人才说:诸位,咱们都是朋友,经理让我和大家见个面,请各位赏光,咱们吃顿便餐。
办公室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其中一个说:算了,算了,都是自家人,还吃什么饭呢。
来人就说:一定要吃,要是不吃这餐饭,那就是瞧不起我老郭,我们以后还怎么跟你们打jiāo道。
话都说到这个分儿上,老郭又这么真诚,那还有啥说的。老郭就说:地方我定了,就在王大妈酒楼二层三号包房,我先去了。
说完老郭就走了,众人便准备起来,有人打电话通报家里不回去吃饭了,有几个女士去洗手间洗了脸,然后化妆打扮;有的男士则冲镜子正正领带,摆弄摆弄头发什么的。
那个时候的酒楼还不多,上一次酒楼是件挺那个的事,况且完事之后,一般人都会安排个跳舞啥的。舞厅的环境并不好,有许多单位为了创收,gān脆把食堂打扫了,摆上几个音箱,把就餐的桌子摆在一起,日光灯用几串拉花一修饰,这就是舞厅了,五块钱一张门票,人们争抢着去。
那时节,刚刚流行跳jiāo谊舞,新鲜呢,两个原本并不相关的男女,因为跳舞而名正言顺地走到了一起,在勾肩搭背中,身体时有摩擦,这是一件多么朦胧多么暧昧的事呀。那一阵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齐上阵,会跳的潇潇洒洒地舞上一曲,热烈的掌声后,人们会对他刮目相看。那些不会跳的,也不甘落后,躲在角落里和同伴切磋,有的就和椅子切磋,还有些人回到家里冲着镜子舞上一阵。总之,那时人们对跳舞着了迷。
王大妈酒楼一聚,又跳了一个晚上的舞,大家的心情都很愉快。临分手时,老郭才说正题,拉着大家的手说:马处长,你看我们那份立项报告就拜托你了。
马处长就说:那啥吧,你明天下午来取吧,我们明天加个班给你审批了。
老郭就千恩万谢了。
第二天一上班,马处长就把老郭单位送上来的审批报告找出来,让人盖上一个鲜红的印章。下午的时候,老郭就取走了,自然又是千恩万谢一番。那个审批表上,已经盖了一串印章,老郭还要盖下去。这就是那时机关的处境,人们都这样,一切也就不奇怪了。
剩下的时间里,人们看看报纸,喝喝茶聊聊天,日子不紧不慢地就这么过着。
坐在章卫平对面的于阿姨非常关心章卫平和王娟的进展,她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就是: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