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湄曾经多次在内心深处问自己也问王铜铁:“一个人能在自己的世界里坚持多久?”
这的确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理智并不能永远地把内心深处的冲动束缚住,欲望总会要寻找一个突破口,被压抑的力量也会在某个时候决堤,喷涌而出。
那一晚,史湄应付完一个纠缠的客户后,已经喝的醉醺醺,她保持着一份清醒,到重金属蹦迪发泄。疯狂的舞蹈并不能让压抑在心中的愤懑轻松许多,也不能填补内心深处的孤独。她渴望见到王铜铁,而这时候有几个不怀好意的小伙子围上来纠缠着她跳舞,史湄感觉到了危险,她踉跄地推开人群,给王铜铁打电话。王铜铁接到了电话后,立刻赶到。
王铜铁从疯舞的人海中救出史湄,然后送史湄回家。史湄这时候的酒劲上来了,几乎不能走路。王铜铁不得不抱起她,一直抱上六楼史湄租住的公寓。醉酒中的史湄感受到王铜铁抱着自己的坚qiáng的臂弯和充满力量的胸膛,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安全感和幸福感益上心头,她悄悄地把手臂挽住王铜铁的脖子,借着酒劲轻轻地亲吻王铜铁。王铜铁似乎没有感觉到,他把她抱上楼,从她包里找出钥匙,然后开门进去。王铜铁把史湄放到chuáng上,给她脱掉鞋子,并给她端来一杯凉开水,扶她起来喝水。史湄突然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冲动,她站起来,疯狂地脱掉自己的衣服,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展览在王铜铁面前,然后扑在王铜铁的怀里。王铜铁在刹那间呆住了,他抚摸着史湄那光滑如绸缎的皮肤和瀑布一样披散下来的长发,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王铜铁紧紧地抱着史湄柔软芬芳的身体,捧着她丰润柔美的rǔ房,像珍惜一朵容易凋零的花朵,像捧着一件jīng美的易碎的瓷器。史湄柔滑的舌找到了王铜铁,王铜铁回应着。可就在这时候,王铜铁突然溃败了,他推开史湄,跑到洗手间,用冷水一遍遍洗头。史湄在这刹那间的疯狂中也丧失了力量,躺在chuáng上迷糊睡过去。王铜铁给她盖好了衣被,伏在梳妆台上休息。他总是做梦,梦里满世界的皑皑白雪,他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跋涉,有野láng绿莹莹的眼睛在背后窥视着他,他感受到了恐惧,内心想呼喊嗓子却又被什么堵住了喊不出。他醒过来了,黎明的亮光已经透过窗户印进来,史湄正温柔地抱着他的头,端视着他。王铜铁抚摸了抚摸史湄的头,没说一句话,离开了。 12/26 首页上一页1011121314151617下一页尾页
很多次,我试图从回忆的折光里看清王铜铁那晚的动机。我看见他坐在水库边沿,目光透过月亮下柳树水中形成的倒影,迷茫地落在水库中间的人工小岛上。旁边,坐着一位长发如瀑的美丽女孩。
他心中充满了不安,这种不安来自一种压力,一个秘密,一种恐惧。
我说过,记者也是人,既然是人,就有人类的种种行为特征。所谓的那些使命感、责任感说到底,不过是做人不同罢了。所以当王铜铁对史湄说出:“我就是王者剑”的时候,史湄的意外和惊讶不亚于发现了外星人。她也就很快明白过来王铜铁约会自己的动机。
王铜铁坐在水库边上,看着粼粼的水波,月光在水面上洒下一片银光,这银波动dàng着,涟漪着,银盘一样的月亮在水下面晃动着变形,碎片般闪亮,一会儿模糊,一会儿又清晰出来。水库堤坝的两侧,柳树成荫,浓密地遮挡着外界的灯光,只有月光透过枝叶落下来,斑驳陆离。这是这个县最大的水库,离城中心有25公里的路程,由于偏远,平时很少有人来,尤其晚上。水库不远处,就是一条内河,新生的芦苇丛丛密密,河面苍茫辽阔,野鸭哑哑地从芦苇丛上飞过,掠过水面,在水面上留下一个飞逝的影子,然后又落下来,在水面上滑翔;远处有渔船“突突”地游弋,后面拖着捕鱼的拖网,星子一样的灯光在水里闪烁着,有一种动人的静谧。
由于工作性质,王铜铁几乎对这个城市所有的地方都熟悉,当他第一次来这个水库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里安静幽美的环境,感叹地说:“如果一个人发愁的时候,来这里可以说会让人愁绪顿消,心旷神怡。”
现在王铜铁有了心事,他想到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这里。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如果说还有第二原因的话,那么就是出于安全的考虑。这里远离县城,可以避开他们认识的人,防止生出一些闲话。
王铜铁看着远处,没有说话,眼前这静谧美丽的夜景以及身边美丽温柔的女孩没有让他有些许的喜悦,他内心深处翻江倒海。他要说什么?他要做什么?男人总有一些东西需要自己承担,王铜铁不是一个习惯诉说的人,他更多的是承受。这种承受来自内心的煎熬和外力的挤迫。
八年前,他还是在校大学生,到省城某报参加暑期实践。那时候这家报社新闻中心副主任是大自己两届的校友,他去实习,跟着这位校友跑新闻,写新闻。因为嫌自己的名字太土气,他没有用自己真名,而是用了一个笔名:王者剑。
充满理想的王铜铁对记者这一职业有着美好的期待和唯美的憧憬,他说,记者应该像剑一样用笔刺透社会的层层黑幕,还人间一个正义公道,鞭挞假丑恶,弘扬真善美。
他跟着这位校友学习采访,偶尔自己出去跑一些无关紧要的新闻,这时他会缀上名字王者剑。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自然不会写出什么轰动的新闻,但是王铜铁的敬业勤快以及深厚的写作功底和对新闻敏锐地捕捉能力还是得到了这位校友的赏识。而一件突发事件让许多老记者也对王铜铁开始刮目相看。
那一年,省城一处工地突然发生塌方,四名作业工人被砸进了土坑里。由于事发突然,当王铜铁的校友得到新闻线索的时候,家里的记者都出去采访了,只有王铜铁一人可用。他立刻安排王铜铁赶往现场,这时候电视台、电台、以及其他报社的记者都赶到了。工地开始封锁消息,拒绝记者进入采访,双方很快发生了冲突,保安开始动手打人,一名记者的眼镜被打掉,另一名记者被一块石头砸中头部,当场晕了过去。王铜铁一看局面难以控制,他迅速转到工地另一侧,爬上墙跳进工地,并很快找到出事现场。他拿出相机,快速地拍摄了工地现场的情况,这时候还有一名工人埋在里面,人们还在组织抢救,就在他询问抢救人员受伤的其他工人送往那家医院的时候,工地保安发现了他,顿时有保安吆喝:“那里有个记者,不要让他跑了!把他的相机夺过来!”
三个保安追来。王铜铁一看不好,撒腿就跑,他灵活地窜上墙头,跳出墙外后,赶忙打车赶往医院,在医院采访了两个幸存者,从他们口中他得知其中一名工人已经当场死亡,而当时施工作业时,周围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在狭窄的空间里,挖出的土已经严重超过了标准高度,但是工头还是责令他们继续挖,最终导致土方跨塌,悲剧发生。王铜铁迅速写稿,在第一时间发出了报道。从保安阻挠记者采访,记者被打,到幸存人的口述记录,在报道了事件之后,王铜铁接着继续跟踪采访,发出第二篇,质问工程施工方资质,以及层层转包,利益分割盘剥下的工程建设弊端;接着王铜铁又采访了被打记者,发出第三篇报道,指出记者人身权利受到侵害,采访权被侵夺这一社会普遍现象,责问阻挠记者采访背后的掩盖事情真相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