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那些事儿_天之坤【完结】(14)

2019-03-10  作者|标签:天之坤

  王铜铁有时候恨恨地说:“记者本来是这个社会的良心,代表着社会的良知。可现在,记者成了他妈的社会渣滓!”

  A记者要曝光,我想当然地认为这不过是他耍的伎俩。,以此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出名?或者说索要财物,要多少才能答复住?一千,两千?还是一万两万?

  所以我不愿意去,不愿意见这样的嘴脸。我内心深处反而希望老索等人办不成这件事情,更不要让A记者的企图实现,这样他就会真的曝光,只要曝光,就能解决一些问题。王铜铁不是说过吗,只要一个声音能够解决问题,这个声音就是对的。至于这个声音是怎么来的,反而其次了。

  但是老索坚持要我去,我不好再推辞。就答应了。

  我们在县里找了一处相当高档的酒店,老索说了,反正公家出钱,咱也不用给它节省。老索和我商量:“咱们再叫上三个小姐如何?”我想了想,说:“不好吧?现在这个记者咱们还不是很熟悉,他是什么样的人咱也拿不准。万一他再借找小姐这个事情大做文章,我们也不好处理。一动不如一静,我们先喝酒,一个人喝了酒后,最能体现出本质来。咱狠尽灌他,然后再说。”

  老索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去酒店接A记者。我本来以为这个A记者会是五大三粗、至少三十岁的样子,没想到他一下来,我一愣。这是一个瘦弱的小伙子,年纪最多在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戴着一副眼镜,有些执拗劲,带着学生样。不是我想象的那种“老油条。”

  老索见了面,笑着说:“兄弟,不管怎么说,吃饭还是要吃的,朋友还是要jiāo的。今晚我们好好地聊聊。”

  A记者的火气还没全消,他说:“我本来是不想吃饭的,但是我也看得出来老索你还是不错。你说你们这叫什么事情?你也是记者,你遇到这种事情,你能容忍吗?”

  我笑了,点头肯定:“这是绝对不允许的。我们都是记者,知道gān咱这一行不容易。咱们边吃边聊。”

  我们在酒店里吃饭,老索问:“喝点什么酒?”

  A记者说:“我不喝酒,我晚上还要回去赶稿子。”

  我说:“喝点啤酒吧,这么好的菜,不喝酒就是làng费了。再说了,男人不喝酒,还是男人吗?一看A老师就是一个铁铮铮的男人,咱们喝一点酒,把酒言欢,说话也畅快。” 16/26 首页上一页1415161718192021下一页尾页

  A记者同意了。他推了推眼镜,说:“我酒量不大,大家随意吧。”

  我问:“A老师工作几年了?”

  第二天早晨我刚开机,电话打过来了,我一看是A记者的,电话里他带着哭腔:“师哥,快来救救我吧。”

  我一激灵,问:“怎么了?”

  “我在派出所,他们说我嫖*,可是我没有啊,师哥!你快来吧!”

  我心里一颤,冷汗下来了。赶忙赶到派出所。A记者被关押在一个小屋里,两眼带着血丝,面容憔悴。我急忙问:“怎么回事?”

  A记者说:“昨晚你们走了后,我就回到了房间,刚洗完澡,就听到敲门。我以为是服务员,就开门了。结果进来一个小姐,她上来二话不说就抱住了我。我说你gān什么?她说,你别装了,不是你打电话让我来伺候你吗?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脱了上衣,搂着我。我当时酒喝得又有些大,反应有些迟钝,就被她压倒在chuáng上,可就在这时候,民警冲进来了,又是拍照又是呵斥,说我嫖*。师哥,你救救我吧,我对天发誓,我没嫖*,我是冤枉的!”

  我突然明白了,明白过来后我的心似乎要爆炸一样,我的手颤抖着,我突然想骂人,想杀人,又突然感到浑身无力,黑暗笼罩过来,黑暗无处不在。对,王铜铁说,黑暗无处不在。人生处处是险境,也处处是陷阱。嫖*,按照治安条例,嫖*要被拘留15天,A记者已经被完全困住了,他被逮了“现行”,有照片为证,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他辩解清楚。

  我问:“你给单位打电话了吗?”

  A记者哭着说:“我哪敢啊,我。这事情我说不明白啊!我只能找你了,师哥,你想办法救救我,我不给你们公安局曝光了,我不给你们县曝光了,还不行?”

  我笑了,怒极而笑。我说:“你小子早这样,不就没有这事情了吗?你别着急,我给你想想办法。”

  我给公安局长董崇义打了电话,我说:“董局,呵呵,我现在在派出所捞人呢!你看看A记者这事,能不能手下留情?他已经知道错了,答应不曝光了。”

  董崇义电话里问:“噢,竟然有这种事情,这个记者的素质也忒差了吧。这个事情我怎么帮你?有法律,咱们不能拿法律当儿戏啊。”

  我说:“呵呵,就是,你说这小子这不是做死吗?不过好歹他也是省报的,而且还很年轻,年轻人不知道深浅,做错了事情,我们也要给他个机会是吧?否则你让他怎么做人?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不死吧。”

  我没去石轱辘乡,而是另派了一名记者去。我心中堵着一股火,这股火腾腾地灼烧着我;我心头又压着一块冰,这块冰冰冷地浸透着我,我再一次感到了恐惧,被一种bī仄的命运挤迫着,心中充满绝望。

  我们是如此脆弱的一批人,自以为可以去做些什么,可是当yīn谋和陷阱袭来的时候,我们根本无力对抗,无处躲藏。A记者的遭遇是个例吗?不是,他不是第一个更不是最后一个。

  走进办公室,我打开瞎子阿炳的二胡《二泉映月》,泪一样的旋律在静静的房间里流淌,直至这泪淹没了我,抚平了我心中的悲伤和愤怒,让我的心灵获得了宁静。

  县棉纺厂职工**事件还在调查,在“记者防御战”取得辉煌成果后,县委书记姜新建开始要求工作组尽快调查清楚事实真相,换老百姓一个明白。而调查,是不需要记者参加的,我们只能等消息。结果或许十天,或许二十天,或许更久,才能出来,但是由于媒体的曝光,市纪委已经介入调查却是不争的事实,这说明这里面的确牵扯到了一些县级领导gān部,至于是谁,议论依然飘dàng在空气里,流传在耳朵中。姜新建的态度很明确,无论牵涉到谁,一查到底,决不姑息。而石轱辘乡省级工业园揭牌仪式推迟到七月一日,说是为了向党的生日献礼,同时又有好消息传来,**县将撤县立市,成为县级市,石轱辘乡将撤乡设办,改名为石轱辘街道办事处,从此以后,县委书记姜新建就成了市委书记姜新建,县长李文政就成了市长李文政,虽然级别没变,但是名称改变了,人脸上也有了光彩,所以姜新建、李文政等并没有因为县棉纺厂职工集体**事件而每天茶饭不思,出现在电视里的他们反而更加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姜新建为此给宣传部、报社、电视台下达宣传任务,要做大型系列报道,深刻阐释撤县立市的意义,深刻反映近年来尤其是姜新建书记任职三年来,**县经济社会各项事业发展发生的巨大变化和取得的显著成绩。

  就是恼了石轱辘乡的王乡长,王乡长说:“他妈的,成了办事处,以后人家见了面就叫我主任了,主任?这年头,人人都是主任!”王乡长感觉到人家称呼他为“王主任”没有显出他与一般民众的区别来,所以感到脸上很没面子,心里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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