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中国占领日本代表团中有四个委员会,邵逸周管一个委员会,负责占领和
索赔事项。开始先管工业,后来管商务,是商务处处长。二大妈给中国占领日本使
团副团长当秘书,因为占领是肥缺,很多人羡慕,邵逸周带头不领美元工资,心中
只想如何替中国争取最大利益。1952年,二大妈考取美国康奈尔大学营养学系研究
生,开始邵逸周舍不得,但最终还是狠心把宝贝女儿送往美国。
我二伯靠泡方便面,把我二大妈泡到手
半个世纪前,我二伯是靠泡方便面把我二大妈泡到手的,当时他们都在美国东
北新英格兰的康奈尔大学当学生。二大妈刚到新英格兰不久,亭亭玉立,举目无亲。
二伯已经在康奈尔混了几年,正在农学院做博士论文,属于学生里的老油子。估计
我二伯追我二大妈花的工夫肯定决不在赵浩生以下,只是物是人非无法对证。新英
格兰的冬天寒冷而漫长,我二伯每天用实验室的电炉子为我二大妈泡一大锅方便面,
等我二大妈下课。至于我二伯还用了什么招数我不得而知,不论我怎么追问,二大
妈只是幸福地微笑。
1954年10月10日,我的二伯唐振维和二大妈邵和景在康奈尔大学教堂简单结婚,
结婚时我二伯36岁,二大妈32岁。1955年8 月,37岁的二伯受聘加州Remnt Desert
公司,当育种专家,年薪4800美元。他花400 美元买了辆旧车,把我M 大妈抱上汽
车,从新英格兰一路开向西南,开向阳光灿烂的加利福尼亚。沿途百头山、羊肠路,
勇往直前。一个星期之后的傍晚时分,他们终于赶到帝王谷县的埃尔森特罗。
当晚他们又渴又饿,找一家老太太租了一套公寓,自己装了一台窗式空调。面
对滚滚huáng沙,原说gān一年就走,不然对不起Relnont Desert公司,想不到一gān就是
一辈子。
当年把二伯弄到南加州的汤普森先生现在还在埃尔森特罗。他原来是海军“亚
拉巴马”号战列舰的水兵,偶然继承了一家育种公司,才招兵买马把我二伯弄到这
里。‘你知道,当年我仅是一个小公司,我又只有学士学位,育不了种。我就求我
哥哥,他在康奈尔教书,我让他从康奈尔农学院帮我找个高材生,要博士,学问好,
要听话,擅长蔬菜,学校就推荐了鲍博(我二伯英文名字Robert,呢称Bob ),于
是我雇了他。他是我的第一个育种专家。鲍博喜欢我和我们全家,他怕冷,是中国
南方人,喜欢旅行,我们一起出去钓鱼、打猎,去亚利桑那、俄勒冈、内华达。鲍
博枪打不准,后坐力还击伤了脸,我们去大西洋钓了一条40磅的大鱼。我喜欢和鲍
博合作,他喜欢菜,他是个天才。欧洲人只会制造工业品,鲍博和他们不同,他能
制造口感好的蔬菜,口感你懂吗?他们没有中国人那样的口感,中国人是感性动物,
有欧洲人没有的味觉。鲍博不善于公关,从不去教堂,他说蔬菜就是他的教堂。以
后我知道唐夫人在康奈尔有营养学学位,鲍博的特殊口感可能和唐夫人的专业有关。
“
二大妈的大哥邵和高“数理、文学都好”,在芝加哥大学读博士时设计了狗食 14/94 首页上一页1213141516171819下一页尾页
器。后来在华盛顿特区原子能委员会主管核发电,娶台湾经济部长张子凯之女张初
荣。二哥邵和仰在华盛顿学习造船,在美国海军做工程师,娶国民党海军司令、山
东省长沈鸿烈之女沈守懿,没有生育,住南加州圣迭戈。二伯死后,邵和仰又老年
丧妻,二大妈把惟一亲人——脑瘫的二哥邵和仰接到埃尔森特罗同住。
二大妈受过良好的综合教育,按国人理念理应是个刀枪不入的女qiáng人。可她娇
小的身体一事无成,甚至连子女都没有。但她柔顺的性格却一再支撑起别人的事业,
没有她就可能没有二伯的五次全美农学奖。
二大妈是那种让我产生倾诉冲动的姐姐式的女人
直到我来唐氏农场务农以前,我们唐氏满门从没有人和二大妈有过如此亲密接
触。在我们唐家眼中,二大妈属于高高在上的远方神圣。产生如此印象的首要原因
还是超级大国,因为任何人只要二沾美国,就立刻一步登天,具备高不可攀一手通
天的神秘特征。我在中东时某航空公司的两位空姐在沙迦被人qiángjian,单位领导丝毫
不替受害者申冤,反而先让两位受害者写检查承担“破坏外事纪律私自外出”的责
任,然后遣返回国,永不再用。这种事情也曾发生在美国人身上,美国佬的通常做
法是缉拿凶手,打官司索赔,稍不如意就不依不饶地威胁要派航空母舰来轰炸。
文革抄家后,我们家的院子被通县革委会主任qiáng占,以后落实文革政策,但怎
么也落实不了。因为中国历代利益分割都不通过经济、法律手段,而是以战乱、革
命或统治者的灵机一动骤然完成的。既然名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名正言顺
“以革命的名义”鹊巢鸠占,何况当年通县革委会主任还未被定性为“打砸抢分子”,
绝对属于“革命高gān”,理应享受“虎踞龙盘今胜昔”的革命成果。所以凭我爷爷
一介草民无权无勇,只能露宿街头伏在膝盖上写申诉材料。
我爷爷每次从前海西街挪到西城区落实政策办公室都得花半天时间,八旬老翁
自带马扎坐在衙门口和一大帮牛鬼蛇神贴墙根排队,在寒风中瑟瑟抖了大半天才轮
到官员接见,谈不到三句话就把我爷爷打发出去。打发了不算,还布置任务让我爷
爷继续写申诉报告,这种连环套一演就是13年。一直写到1979年我爷爷咽气,眼看
着就是有家不能回。我爷爷临终给我大伯留下一句话:“看来这种方法不行。”
这种方法的确不行,当时文革遗案太多,我大伯虽是全国政协委员,但还未进
常委,普通委员轮不上落实政策之列。但我大伯在美国得过博士,绝对属于见多识
广,又是“jiāo大同学会”总会会长,jiāo友广泛。他当年当过唐山jiāo大校长,德高望
重,唐山jiāo大又衍生出北方、西安、西南、上海、新竹五所jiāo大。他把我爷爷写好
的申诉材料随便拣一份托jiāo大学生带到美国,让M 大妈在上面签了一个“Dr.Rert.C.Tn”,
贴上美国邮票,原封不动寄回中国,直接寄给二大妈的老朋友廖承志。结果不出一
个月,革委会主任就在帝国主义面前“夹着尾巴逃跑了”。
我直接从二大妈手里获益是我在北大受斯诺、萧乾、卡帕影响迷上摄影,做梦
都想买相机。可当时中国闭塞,西单商场地下室的侨汇商店只有一种马米亚傻瓜。